几个月过去了,如今在征粮这件事上,我也站在父皇和太子的夹缝里。”
李述的目光骤然尖锐起来,“崔进之,你知道站在夹缝里是什么感受吗?左边是刀光剑影,右边也是刀光剑影,一刻都不敢放松,一边也不敢得罪。”
“你开口闭口都是太子,拼了命地想把我拉到那边去,可我到了太子那边,父皇又会怎么想我?崔进之,我没有那么果断,能彻底抛弃父皇,永远站在太子那头。
我在尽我自己的力量权衡着,尽我自己的力量帮助太子。”
她偏过目光,声音轻轻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替我着想一下,想一下我的难处。”
崔进之怔了怔,看着李述瘦削的模样,“你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谋划,这没关系。
可你的筹谋不能和太子相抵触。”
他知道李述吃软不吃硬,尽量让声音软下来,“征粮这件事,谁都没想到父皇会那么果断地站在二皇子那头。
如今虽然沈孝还有二十万石粮没有征上来,可你我都知道,长安城有多少墙头草,摇摆不定,一会儿怕太子,一会儿又怕皇上,他们指不定会在最后关头一股脑地把粮交上去。
到那时候,二皇子还在朝中蹦跶,甚至因为征粮有功会更上一层楼,更加威胁太子。”
崔进之伸手握住了李述的双肩,低下头道,“今天下午你前脚刚让沈孝进府,后脚就有人慌了,连忙捐了几千石粮过去。
雀奴,征粮一事你是关键,你……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太子、还有我,该怎么办。”
崔进之握着她的肩,将朝政时局掰开揉碎了给她字字句句地讲明白。
李述晃了晃神,犹记得那年她还不受宠的时候,宫里没有人看得起她,唯有崔家三郎愿意在她身边,教她看书识字,教她政治道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帮她,只知道他是全皇宫里,唯一一个会对她好的人。
他对她好,不求任何回报。
那年他穿一身华贵的衣裳,随意地坐在荒僻宫殿外落满了灰尘的台阶上,他偏过头来,对她笑了笑,问,“我方才讲的,你听懂了没。”
李述仰望着他,点了点头。
崔进之见李述不说话,但态度却已软了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太子拼了命都要把二皇子踹下去,征粮这件事他不能输。
若是太子失势了,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
你和皇上、和太子的关系比任何人都紧密,所有人都在猜你怎么做。
你稍微动一下,对朝局的影响不是一分两分。”
李述回过神来,像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一样,对崔进之慢慢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没有想背叛太子,我也不会给沈孝借粮。
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做得圆滑一点,不想彻底得罪父皇。”
崔进之伸出手来,迟疑了片刻,轻揉了揉李述的后脑勺,就像从前鼓励她时的那样。
李述没有避开他。
崔进之道,“让沈孝开门吧。”
崔进之的随从刚被吼了,这会儿不敢再肆意妄为,李述对小黄门挥了挥手,小黄门连忙哈着腰又去敲门。
“沈大人?”
忽听屋里一阵唰唰的水声,接着是“苍啷啷”
的声音,似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可依旧没人来应门,小黄门看着李述,李述也不知道沈孝到底要干什么?
他征不到粮,所以不准备走了,决定在她府里生根发芽吗?
侍从们得了令,正要上前准备撞门的时候,门忽然从里头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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