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生气,第二天从家里搬来一本砖头厚的词典,特意翻给我看,解释说:“因为我是秋天出生的。”
词典上写着一行字:旻,秋日的天空。
然后他又问我:“你叫今晨,你是早上出生的吗?”
我哪儿知道我啥时候生的,回去就依葫芦画瓢地问我妈:“妈,我叫今晨,是因为我早上生的吗?”
我妈炒着菜,心不在焉:“不啊,你大晚上生的。”
我“哦”
了一声,虚心好学:“那我咋不叫今夜呢?”
我妈额角上青筋蹦起,一锅铲盖我脑门上:“你见过谁家的孩子叫精||液的啊!”
后来把这件事告诉了肖旻,他一贯冷板,那次却大笑出声。
印象里他的笑容很少,有时我会想起他的笑容,但已经太过模糊了。
毕竟他已经离世,十载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捉虫)
我跟肖旻应当算得上“发小”
二字。
他长我两岁,老爸抢劫杀人罪关监狱里去了,老妈抛下他不知去向。
他自小跟着爷爷长大,没人疼没人爱,是个满街满巷游荡的野孩子。
大概是为着这一层,我妈从来不肯让我跟肖旻多亲近。
我跟他不同,是独子,给家里宠得有点无法无天,但还算听话,我妈说不准跟肖旻玩,我也就没往前凑过。
但由于我打小就生得比别人壮实,又比较蛮横,小时住的那条街上没有不怕我的,尤其是杜康,经常被我弄得嚎啕大哭。
到后来,每个人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有时也不想捣蛋,就想找他们玩,但只要我一靠近,他们就豁出命地跑。
没人玩儿,我就有些蔫了吧唧。
那会儿路过巷口的人总能看到这么一幕:一个白胖小子,穿得一身毛茸茸的小袄,蹲门槛上,一手抓着热鲜奶,一手托着胖下巴,嘴叼着吸管,目光惆怅,遥望远方,情态十分忧愁。
其实我不是忧愁,我把自己想成了武林大侠,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的寂寞。
那天,我又搁家门口蹲着,爸妈上班去了,我一个人特别无聊。
肖旻正好拖着一蛇皮袋稀里哗啦的空易拉罐空瓶从我眼前走过,我很好奇地看着他,吸牛奶吸得滋滋作响。
他听见了,又倒退着走回来,在我面前停下。
他那脸冻得都皲裂了,一双眼睛却依然清亮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