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源背对李忆而站,怔怔望着窗外的夜色,“不怪殿下,那些人本就冲着我来的,就算今日不成事,也会再生事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柳青源已从柳时茂口中得知苗炎炎离间两人,欲陷害自己叛国通敌一事,心里早已一片雪亮。
各人想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屋里一片静谧。
隐隐约约,似有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柳时茂对这声音太过熟悉了,不由一拍脑袋,“不好,突厥人又打来了。”
柳青源闭上眼,额角青筋暴起,用力握紧藏在袖中的密函。
密函一个时辰前收到,用蜡封在铜管里,送信的人指明永宁候亲启。
淼淼又做梦了,那些酱板鸭、狮子头、羊蹄羹、红烧肉、酥炸小黄鱼又在她面前飘来飘去,李忆不断往她碗里夹菜,不停说念儿你要多吃点,别饿着了。
可她就是吃不着啊,眼巴巴看着一块块肥肉从她碗中飞走,她又饿又急,眼一睁,醒了。
入眼是一顶帐幔,绣着百花团纹,有淡淡的乌沉香在空气中弥漫,身上盖着一张轻薄柔软的被子,淼淼心里咯噔一下,别不是又被卖到青楼了吧?
她腾地从榻上坐起,一把掀开帐幔。
房中摆设简洁,没有预料中的老鸨进来嘘寒问暖,也没有体贴可人的小丫鬟进来伺候她沐浴,她有点疑惑,试着下地走了几步,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她环顾四周,榻前小矮几上有一壶清水,点着一盏小油灯,房中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门,她推了几下,门被人反锁了,推不开。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外面静悄悄的,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奇了怪了,咋回事呢?
她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那些难民哗啦哗啦涌过来时,她还想提醒李忆小心点来着,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觉一阵异香入鼻,接着就两眼发黑了,失去意识前,还听到李忆大声呼唤她。
不知是什么人掳了她来这里,越王和爹爹不知有没有遭遇不测。
心里万分着急,可在这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她根本无计可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严刑逼供,也没人送吃的来,仿佛被人遗忘了,淼淼有点怀疑,掳走她的人是不是打算活生生把她饿死。
淼淼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听到门外似有脚步声传来。
看来幕后大反派要出场了,输啥也不能输了场子,她勒紧束腰,在矮几前正襟危坐。
片刻后,脚步声顿住,随即一阵让她毛骨悚然的咳嗽声自门外传来。
又过片刻,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映入淼淼眼帘的,是一件鸦青色的长袍,外披月牙白的薄纱罩衣,腰侧垂着一根白玉笛,再往上看,那男子三十多的模样,身材瘦削,眉目俊秀,但脸色很苍白,似身患顽疾。
虽然早有预感,但林庭风推门进来的那一瞬,淼淼的心脏仍禁不住一阵猛跳。
林庭风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抬眸四下看了看,貌似他对这个简陋得过分的房间也不太满意,眉头微蹙,低低叹了一声,这才缓缓上前两步,在淼淼对面坐下。
淼淼心里直打鼓,不知林庭风掳走她打的什么主意,但无论如何,反正不会是好事,她决定隐藏实力,静观其变。
林庭风才坐下便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脸青唇白,末了还掏出条帕子,拭去嘴角的血迹,这才抬眸,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淼淼一眼,“吓着你了吧?”
其实淼淼很想说,您老人家咳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咳不死呢?但她知道,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非常配合地给了个害怕的表情。
林庭风缓缓道:“我这毛病已十多年了,当年中毒落下的病根,每次咳起来都要我半条命。
你不用怕,我无意伤害你,这段时间你就乖乖留在这儿,待事情一了,我会把你送回你娘亲身边。”
“事情一了?指的什么事?这儿又是哪儿?”
林庭风没有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只道:“这是我的地方,在碎叶城附近。”
自林庭风一进来,淼淼便猜到了,这儿应该是菩提阁总舵,果然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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