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孩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手里的烟烧尽了。
他冷冷地提醒:“还不走?”
骆希涵好像才回过神,笨手笨脚地爬起来,抖抖雨衣上的泥水,然后继续盯着杜山阑看。
那时的他实在太小只,穿着斗篷样式的雨衣,形似伞状的小蘑菇——两只眼睛却大而圆,挂着未干的泪水,显得更加透亮。
他往前挪了两小步,软糯糯地喊:“哥哥……”
雨水停歇了许多,蛛丝一样黏绕。
杜山阑扔掉烟头,转身就走,没有多看他第二眼。
骆希涵连忙跟上去,小水鞋蹬得啪啪作响。
杜山阑漠然回头,“别跟着我!”
骆希涵经不住吓,捏紧小手一动不敢动。
杜山阑以为起了效果,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一回头,他又跟了上来。
他好像很害怕,立刻停住脚步,小脑袋低下去。
杜山阑懒得理会,径直往家的方向走,一直到家门口,不经意间转头,黄色的小蘑菇手忙脚乱地躲到电线杆后面。
他撇嘴,冷漠地关上家门。
那一年,杜山阑十五岁,被亲戚赶出杜家,过早地看清了人情世故,冷情是他本色。
他绝对不会把素未谋面的小孩放在心上,所以,直到第二天出门上学,才发现蜷缩在花坛里睡觉的小奶娃。
植在门口的白色山茶,一朵花开了,被雨打散了,花瓣洒在肉嘟嘟的小脸蛋上。
他被关门声惊醒,惊慌失措地爬起来,从雨衣底下拿出半块撒着黑芝麻的糖饼,看起来冷透了,像偷吃剩下的。
“哥哥,谢谢你救我,我把最爱吃的零食送给你。”
少年杜山阑不可置信地挑高眉毛,“就为了给我这个,在这儿守了一夜?”
骆希涵漂亮的大眼睛里泛起委屈的泪花,他奶声奶气地哭起来,“不、不是……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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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涵回到宿舍,找出一张膏药,剪下四四方方一小片,贴在嘴角淤青处。
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他这里多得是,平时给骆星遥当替身,隔三差五免不了磕磕碰碰,对他来说,已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他给嘴角拍了张特写,发给杜山阑,汇报作业一样乖乖写道:
【杜先生,我擦药了】
消息发送成功,很久很久,不见回复。
大概率是不会给他回复了。
时涵无奈微笑。
第二天,结束上午的课后,他按时去了茂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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