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姆变了脸色,他飞奔着截住了海拉,自己也被撞得气血翻涌。
光团还在扩大,犹如一枚密密麻麻的茧,从中抽出无数纯白的触角,包裹住了少年伤痕累累的身体。
它向上漂浮,哈提的目光追随着它,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
他已经是死人了,怎么还能挣脱里世界的束缚?!”
她心里清楚,剩下七个人心里也清楚,谢源源以自身为代价成为神王奥丁,又以神王的身份为代价撞碎了诸神黄昏,他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死人——甚至连普通的死人都不如。
拯救世界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管他做的是一件多么大的好事。
过去的他能够刺杀死亡本身,而现在的他被世界遗忘,孤零零地倒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谢源源扭转了恐怖谷的未来,那么他就要自己来做承担诸神黄昏的祭品,这是置换的铁律,是守恒的法则,谁能擅自修改?
若说集合了三位执行官至高权限的钥匙可以勉强做到也就罢了,可贺……贺钦还没死,没有来到里世界,这个男孩仍然被所有人忘却,除了……
……除了。
她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堪称荒谬的念头。
不,其实是有人可以修改这铁律、这法则的,那就是此世至高无上的主宰,超脱了智慧生命的约束,一脚踏向更高领域的半神,圣修女瑟蕾莎。
但这怎么可能?
就像人不会去在乎一只蚂蚁的死活,她又怎么会在乎一个人的性命?
“这是漏洞……这一定是漏洞!”
白光还在蔓延,似乎要一直覆盖到里世界的边缘,它的中心就是那枚大茧。
幻觉在一瞬间吞没了穆斯贝尔海姆的成员——茧下居然站着一个人影,她穿着如此盛大的红衣,白发披拂如天鹅的雪羽。
法夫尼尔悚然道:“圣……圣子!”
红修女,圣修女的爱人之心,终于还是被那群人释放了!
他已经猜到了圣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挣扎道:“等……等一下!
你不能救他,也不能杀了我们!
你爱着所有人,这是平等的感情,怎么能有偏颇?你在否定你自己存在的意义!”
极端不妙的预感下,他忘记了在不夜城,暴怒的圣子也曾经试图杀死他千百次。
“是的,我爱着所有人。”
圣子微微笑着,那笑容含着太多的温柔,一个笑就是传说,一个笑就是无穷无尽的战争与史诗,“但爱和爱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她伸手抚摸茧身,轻声说:“——我爱你们死去的样子,这是否也是一种平等的情感?”
翠玉录的书页无风自动,随之轻轻翻过一页,八个光点被这张脆弱的纸吹了出来,在空中化作溃散的粉尘。
“你们被驱逐了,从今往后便不再拥有无限的机会和生命。”
圣子说,“尘归尘,土归土。”
海拉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她的身体土崩瓦解,犹如指缝间无法挽留的沙子,他们没有下一次复活的权限了,和瑟蕾莎进行了融合的圣子同样是翠玉录的主人,翠玉录判定了他们的死亡!
巨大的、无法抵御的痛苦被加诸于他们的灵魂,那是之前谢源源所感受过的经历。
刺骨的寒冷侵蚀进大脑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向下堕落,无力地崩塌在暴雪中,大地的重力永无止境地拉扯着他们,直至被雪淹没口鼻,淹没视线,淹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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