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都在路途中消耗,当清脆的铃铛再一次淹没进人潮汹涌的街市时,姬冰终于勒马停车,转身朝幔帘里的人低声说一句:“到了。”
十里骄阳绿柳,半城胭脂垂堤,若说十月的风光哪里最好,除了江南小调,怕也只有帝京能担得起一句“绝景”
。
马车停的地方是“泷日府”
——帝京里首屈一指的美食天堂,不到晌午已是八方客满,传言要坐雅间都需要提前半月订位,否则即便是达官显贵到此也难求一座。
“……泷日府?名字倒是有趣。”
秋菱小窗半开,马车里飘出一道轻柔的嗓音,略显低哑,含着一股殷魅。
说话人自然是隅殷色。
连月颠簸却不见面容上有丝毫疲惫,薄佻白微微垂眸,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己食指上良久不愈的伤口。
少年说着低低一笑,眼波流转。
他本就一派闲散之态,细腰下垫着一只黑羽鹅绒软枕,两条长腿随意叠在一起翘在车内的矮几上,洁白如玉的脚趾尖儿懒洋洋勾着一双木屐,另一只却不知早踢腾到了哪里。
薄佻白目光一滞,无意中瞥见那少年雪白□的胸膛,衣襟大开,恁是满不在乎,便抬手不着痕迹的放下窗纱。
这下被挡了视野,少年眉头一挑,勾着细长摇曳的眼角睇过来,嘴角一翘:“不会又是你的产业吧?”
这话却不是空说。
这月来沿途所经的县市,无论大小,但凡是生意火爆人来客满的店铺,招牌下面都能瞧见一个鎏金的“薄”
字,不消多想,必然是薄府旗下的产业了。
一处两处的无妨,十处二十处也好,可是若沿途吃的用的穿的宿的全是自家店子,那就由不得人细想薄佻白原来是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且,肥水不流外人田。
隅殷色这么一想,嘴角笑意更甚,颇有深意的斜了对方一眼,这厢半抬手,慢吞吞再去拨那窗纱,意图仔细看一看“泷日府”
的招牌。
不料手刚触上窗纱一角儿都还来不及挑起,一片阴影忽然压过来,隅殷色扭头,正对上临近的一张脸。
清泠凤眸狭长美艳,一双晶莹剔透的淡瞳微微眯起,好似有一道细长金芒自瞳仁间闪过,刺的他不由向后一仰……
“不是我的。”
那声音贴着他的耳廓渗透进来,方才那一仰身,少年背后的靠枕滑到一旁,使他整个人几乎躺倒在马车里。
气场冷沉的男人就在那一刻顺势揽了他一把,待双方再回神时,两人已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倒在一起,离的太近,甚至能看清楚对方或狭长或浓密的睫毛,少年厉鬼独特的阴香扑面而来的瞬间,男人性感冷艳的气息也毫不遮掩的迎头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