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若星说要扶持裴禹恒上位继承侯府之后,许氏便陷入沉默之中。
她也不催促,安心坐在一旁等着。
大约小半盏茶之后,许氏才开口问:“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想让禹泽继承侯府爵位?”
“因为没有那个爵位,我们会过得更好。”
沈若星给出了一个让许氏无法理解的答案。
可许氏却莫名觉得这不像是假话,沈若星应该是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
她又问:“如今你贵为郡主,又是皇后义妹,以你如今身份,定将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如果禹泽继承侯府爵位,你们勉强也算得上登对。
可如果他放弃继承侯府,一介白身如何配得上你?
须知京城这种名利场,有时候无异于吃人的斗兽场。
你们的身份并不对等,如今情浓时可能觉得无所谓,可时间一长,定会生出矛盾来。
但到了那时,即便你们后悔,也可能来不及了,你可有想过这个问题?”
沈若星回:“您说的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存在,因为我们不会在京城停留。
从裴府离开之后,我们会就回老家去,并且在老家定居。”
这话比沈若星拒绝爵位更让许氏吃惊。
她实在想不明白,沈若星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竟然能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然后选择归隐山林。
“你、你”
许氏结巴两下,却根本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自控能力强,她甚至想问一句“你疯了吗”
。
沈若星似乎看破她的疑惑,开口解释:“您可能想说,凭我如今身份,宋宥谦继承清远侯之位几乎没有任何问题,以后我便是板上钉钉的侯夫人,我为何要放弃旁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可我想问问您,即便是这样,又如何?
我此时的年纪应该与您刚嫁入清远侯府时差不多,所处情况也大致相同,夫君是下一任世子,是下下任侯爷,因此我便拿您的身份冒昧举例。
您嫁入侯府二十余年,如今是世子夫人之位,如果想成为侯夫人,大约还要再等个几年。
我便假设您在成婚三十年后成为了侯府真正的女主人,那时您大约是五十岁。
我不知道您在侯夫人之位能待多长时间,但是我想妄自揣测一下您在成为侯府女主人之前的这三十年所过的生活。
在您岁月最好的三十年里,您每日晨昏定省给公婆请安,劳心劳力打理侯府偌大家业,负责姻亲故旧的交际往来,安排侯府众人的吃穿住行,每隔两三年都得拼着性命为夫君生儿育女,三不五时应付婆母妯娌的挑剔找茬,还得为夫君打理后院,照顾他的妾室以及妾室所生之子,甚至时不时还要被妾室恶心
我刚才所说应该不是全部,您真正尽力过的生活应该要比我所说忙碌很多,以上这些事情甚至可能只是您这些年所做事情的一半。
平心而论,这些年如何辛劳,又受了多少委屈,估计只有您一人知晓。
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让我在未来三十年重复您走过的路,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您可能觉得我没出息,没追求,没斗志,但五指都有长短,人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对于您来说,不管过程如何,当上侯夫人就算得偿所愿。
但于我而言,我不管三十年后如何,我更在乎的是这三十年是否能开心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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