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不敢眨眼,即便会被刺目的光芒刺痛眼目。
他绝望地想,或许再也看不到了。
“……冬雷震震,夏雨雪。”
无数嘈杂的声响轰击着他的耳朵,猛烈的风雨,桥索断裂的巨响,人的惨叫,火焰的呜咽,排山倒海的水流,他却像是听不见,耳畔若有若无地回响起卫戈的声音。
越来越明晰,越来越渺远。
索桥轰然崩塌,坠入深渊激流。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雨丝宛如牛毛,轻柔地打在他的脸颊上。
林晗缓缓转醒。
悦耳的鸟鸣不时从周边山林里传来,雨后清新的风不断拂过脸庞与发丝。
天边透着清亮的橙红,一丝云也看不到。
兴许是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他被不停歇的晨风吹得不断发抖。
湿淋淋的衣甲紧贴在身躯上,冰冷而沉重,给他一种坠入冰窟的错觉。
虽然已近日出,但四野仍旧笼罩着一层幽深的蓝雾。
他听见细微的玉佩声响,铮铮铛铛,好似清脆的风铃音。
林晗循着声音偏头去看,瞧见一截华贵的靴尖,往上,垂曳的紫袍边系着一组繁复的美玉。
来人撑着伞,手臂朝前伸了些,替他挡住洒落的细雨。
林晗自嘲地笑了声,一翻身滚进坑洼不平的泥地里,青丝委落在地,瞧来十分狼狈。
他仰躺在地上,空洞的双眼紧盯着天空。
一只手从上头伸下来,指尖上裹缠着一圈圈止血的纱布,示意他拉住。
林晗不动弹。
那人终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叹道:“九五至尊,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他没有心思搭理别人的话,只觉得很累,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生不如死。
裴信放下手里的伞,俯身握住林晗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他的手上有伤,感受不出是温是烫,便俯下头,动作轻柔地与林晗额间相抵,只一触便分开。
“病了。”
他道,嗓音温润,“受了这么久的苦,等回到府中为你寻个好大夫,仔细调养一段时日。”
“裴纯行呢,”
林晗睨着他,嗓音嘶哑,“你终于舍得露面了,看到我狼狈至此,是不是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