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叡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老臣出逃时已经同齐震将军、柳太傅约好,倘若殿下应允,便逼宫夺门,迎殿下进京。”
林晗垂着双目,轻抚瓷盏,叹道:“好一个逼宫夺门啊。”
简直是胆大包天。
他笑了笑,道:“赵麟台,夺门绝非易事,没有周全的计策,怕是要功败垂成。”
赵叡大笑,道:“殿下不必忧心。
只要殿下应允,齐震将军便调令手下南北大营夺取盛京武库,再拿下各禁军统领,檀王一党便无力调兵反扑。
此时夺下城门,衡王殿下大军入城,胜负已定。”
林晗沉吟片刻,道:“好计策。”
赵叡俯首一拜:“再好的计策,殿下不用,也便一文不值。”
林晗不置可否,心间飞快地盘算。
不要这些人的效劳,他照样能攻入盛京,只不过会多花些力气。
但等他入京,照样要世家的承认才能登临大位,他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跟他们结盟。
既然总要跟他们打交道……罢了,那便省些力气吧。
“赵叡,”
林晗淡淡一笑,挑眉道,“你养了个好儿子,这件事要是能成,你赵家功不可没。”
听他说起赵伦,赵叡脸上一阵恍惚,继而高深莫测。
林晗嘱托他联络齐震等人,要他们暂时蛰伏,等待机会,别还没来得及夺门,便成了安氏刀下鬼。
接连十几日,林晗奔波在战场和伤兵营之间,忙着督战和过问驱疫的事。
治病需要大量药材,王凝远在宛康,还没收到消息,他们只能从盛京周边搜集药物,杯水车薪。
死于瘟疫的士卒越来越多,一股挥之不去的哀云笼罩在各营中。
得病而死的人不能挖坑掩埋,只能集中到通河两岸放火焚烧。
河畔烟火不绝,滩涂芦苇间飘荡着漫天雪花似的灰烬。
燕云军驻扎在盛京西面,攻下几个县镇。
卫戈每日往来两地,骑马奔波几十里,到林晗营中蹭饭。
林晗累得头眼发昏,为瘟疫的事茶饭不思。
齐震又遣信使送了密信,词句比上回火急火燎,说安氏在朝中大开杀戒,他们几个谋事的世家惶惶不可终日,衡王再不来,他也要学赵叡逃出城投奔他了。
他无可奈何,知道该做个了结,便趁着卫戈在时召集亲信议事。
先问研制驱疫方法的进展,再定何时里应外合。
苏忱道:“殿下,臣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有一事要殿下定夺。”
林晗恹恹地点头:“你讲就是。”
苏忱和辛夷研究数日,从病人身上取得脓水、疮疤、痂皮等物,酌量配制出药饵。
要研制出让人感染却不会重伤或者致死,且往后再也不会感染瘟疫的方法,必须要有人试用这些药饵,找出合适的剂量。
简而言之,要让健康的人试药,还不能是少数。
林晗迟疑道:“这……”
他说不出话,活生生的人,谁想得病?弄不好便会两腿一蹬,死状凄惨。
可要是不做,死的人会更多。
他想了想,看向卫戈道:“桓儿,你占的那几个县里,有多少囚犯?”
卫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让死囚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