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李珠正在给贺景瑞斟茶,瞧见突然出现的苏霁华,面色一愣。
“真是巧了,本想来瞧瞧梅花,没想到碰到了三叔和珠姐儿。”
苏霁华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恰恰好夹在李珠和贺景瑞中间。
手持书卷的男人抬眸,看了一眼眼尾带厉的苏霁华,眸色不经意的便温柔了几分。
今日的苏霁华穿着一水色的湖绿袄裙,端茶时露出一截白皙皓腕,凝脂如玉,美态天成。
李珠一向知道她这个嫂嫂长的美,但从未想过两人坐在一处,竟会让她生出几许自惭形愧之感来,这种感觉明明往常是没有的。
抿唇看向贺景瑞,李珠正欲说话,却是突然发现那人的目光顿在苏霁华身上,带着明显柔意,漆黑眸中似蕴着星光流水,将那正抿唇饮茶的美人儿装入眸中。
霍然收紧手中茶盏,李珠掩眉,心口动荡。
不会的,定是她瞧错了,三叔本就是个清冷柔情之人,应当是对谁都这般。
想到这里,李珠抬眸,轻唤一声,“三叔。”
男人转头,眼中波光流转,那股子柔意却已消失殆尽,只余下一抹清冷,如溯雪寒冬,冷的李珠浑身发颤。
“珠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天冷受冻了?”
苏霁华笑着调侃,然后假模假样的关心道:“这月到风来亭本就四面透风,再加上这冷天,难免便受冻些。
珠姐儿若是受不住,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
在这作个什么妖。
“多谢大嫂关心,我无碍。”
李珠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浑身清凌凌的更显出几分病态柔意,惹人怜惜,但那坐在对面的男人却连瞧都没瞧一眼。
“三叔与珠姐儿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霁华状似不经意道。
贺景瑞勾唇,终于是开了口,说话时的声音隐带几分笑意。
“李姑娘有些难句未解,特寻我探讨一二。”
将面前的书卷往苏霁华面前推了推,贺景瑞眸色坦荡,似是已看透了苏霁华的小心思。
苏霁华面色一红,赶紧饮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人平日里看着木头木脑的,怎么今日反而这般精明?
其实应天府内也有书舍茶室等地,供读书人探讨切磋,所以今日贺景瑞与李珠做的事本就再平常不过,但苏霁华就是心眼小,见不得她风光霁月的未来相公被他人肖想。
“是嘛,我也瞧瞧是什么好句,能让珠姐儿这般喜欢。”
苏霁华拿过那书卷,素手轻翻,略略扫过一眼密密扎扎的字,当即就蹙起了眉。
苏霁华是读过书的,但她偏读自个儿欢喜的书,都是些胡言杂书,譬如晋江馆出的话本子。
苏父苏母也不逼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她,因此对于这些艰涩晦暗的难解词句,苏霁华是看不懂的。
“不知大嫂有何见解?”
李珠是知道苏霁华的文墨底子的,她攥着手里的绣帕,柔柔开口,眸色却有些尖利。
苏霁华抿唇,心底有些虚,但不肯落了下风,嘴硬道:“见解是没有,但还是可以与珠姐儿和三叔一道商讨商讨的。”
李珠给苏霁华斟茶,眉目柔顺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这已然便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了。
这本书名唤《长短经》,集诸子百家学说为一体,涉及内容之广泛冗杂,却能自成体系,乃难得的韬略奇书也。
李珠笑意盈盈的盯着苏霁华看,苏霁华硬着头皮开口,“长短经,说的应当是些难解的长短事吧。”
这话你说它对吧,它却是不对,但你说它不对吧,它却又说不出错来。
因为这里头确是囊括前朝难解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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