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卿卿在,要不然任由他们上刑,反而坏了事。”
王言卿说:“二哥抬举我了,就算今天没有我,你也有办法得到证词的。”
“但势必不会这样轻松,这样迅速。”
陆珩理了理王言卿耳边的碎发,问,“还有呢?”
王言卿平时并不是一个会打断别人说话的人,可是她进牢房审问时,行为却和平常大相径庭。
王言卿身体慢慢暖和起来了,小腹也不像刚才一样疼得痉挛,她轻轻转身,说:“他刚见到我时,心里警惕性最强,这种时候即便审问也问不出实话,我便没有谈正题,而是和他闲聊。
我从他的童年入手,问他一个关于时间的问题,发现他回忆真实的时间时眼睛向右上方浮动,之后我问他第一篇学的文章,记住他回想文字时的眼睛状态。
这些事和案件无关,没有必要撒谎,他这时候表现出来的微小动作才是真实的。
只有知道了他正常的状态,才能判断后面有没有说谎。
我提起他父亲时,注意到他眼神回避,嘴角向下,手臂也把自己抱起来,这是明显收缩的姿态,说明他心里有愧。
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才动了用愧疚击溃他理智的念头。”
陆珩眼中若有所思,王言卿从侧躺转成平躺后,陆珩的手也更好放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按压着她的腹部穴位,问:“之后呢?”
“我得到了梁彬回忆真实事件的基准线,然后就可以询问案情了。
我让他重复杀人那天的时间线,并且频繁打断他,造成他焦躁不安,不得不一遍遍回想证词,检查自己有没有说错。
他为了不露出破绽,刻意压制脸上表情,我问他梁榕死亡时间和死前所看书本的时候,他眼睛上没有任何动作,和之前回忆童年时间、文字时的表现截然不同,明显在说谎。
他大概也意识到我看出来了,心里面那条弦越绷越紧。
越紧张越容易出错,我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我逼迫他回想杀害梁榕时的景象,再暗暗将情绪嫁接给梁文氏,他就会生出一种那天他杀的人是梁文氏的错觉。
他心里本就有愧,我不断强化这一点,最后用他最敬爱的父亲施压,一旦他被自己的情绪打败,就会问什么说什么了。”
陆珩暗暗点头,心中颇为赞同。
一个人在情绪上头时会做出很多清醒时无法理解的事情,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证词已经录好,就算日后梁彬冷静下来后悔也无计可施了。
陆珩不知想到什么,慢悠悠叹道:“卿卿洞察秋毫,算无遗策,真是算计人心的高手啊。”
王言卿躺在枕上,手上捂着暖炉,抬眸静静望了陆珩一眼:“我只是一个顺流而下的小零件,多了我少了我都没有区别,二哥才是算计人心的高手吧。”
能在皇帝身边盛宠不衰,受重用的同时还被皇帝信任,这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吗?陆珩笑容越发深,微带了些委屈说道:“卿卿这就是冤枉我了,和那群老东西算计乃不得不为之,在卿卿面前,我向来是一片真心。”
王言卿看着陆珩波光粼粼的眼,浅浅勾动的唇,问:“当真?”
“当真。”
陆珩取走王言卿手心的暖炉,换成自己的手将她拢住,说,“以前你刚醒,我怕给你造成负担,一直没和你说京城的事。
如今你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给你讲讲陆家的恩怨了。”
王言卿听到这里郑重起来,她想要坐起身,却被陆珩止住。
陆珩握着她的手掌,坐在王言卿对面,不紧不慢说道:“陆家在京城的人际关系说来很简单,没什么朋友,基本都是仇人。
其中有一家,最为不对付。”
王言卿认真注视着陆珩,灯光照耀在她的瞳孔里,明澈见底,灿若星辰:“是谁?”
“镇远侯府,傅霆州。”
陆珩眸子色泽本来就浅,现在垂眸看她,越发像一泓湖,平静表面下隐藏着万顷波浪,“也就是害你失忆那个人。
你很不喜欢他,以前私底下,你都叫他傅贼。”
作者有话说:
傅霆州:和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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