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色疑惑地望向四周,那声音又响起:“我知道你一时之间不肯相信我,你只需要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瓜想想,嚣厉以前对你什么样,如今又是哪个样?哪个才是真的他?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异样吗?那些从前才是他对你的真实模样,他现在的好都是假象,至于为什么他会转性,其实是……”
晗色眉间一动,忽而听到竹林里叶落如雨,他转身望去,看着嚣厉踏过竹涛而来。
脑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消失不见了。
他有些恍惚地想着,我脑子可能有点小毛病。
嚣厉快步而来:“怎么在这吹风?”
“闲得无聊,等你回来。”
晗色抬头看他,笑意一下子凝固了,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又缩回来了改以拇指画自己侧脸示意,“哎呀哎呀,你这儿这么挂彩了?”
“打架时不小心。”
嚣厉面色如常,“本人够丑了,多一道疤也这样,少一道也那样。
不过……你介意吗?”
晗色笑起来,抬手去戳他两下:“不丑,再丑也是我的。”
嚣厉蹭蹭他的手,将负在背后的手伸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犹带薄露的精致花环,手脚不知往哪放:“没来得及和你一块折花,回来时路上随手编的。”
晗色看到了他手上有浅浅的伤痕,想象着这人打完架,用一双逞凶斗狠的手折花编花环,那画面说不出的奇妙。
嚣厉赶紧把花环戴他头上,弯腰将他抱起来往屋里走,把他放榻上,再把他捞进怀里圈好贴好,低头珍而重之地摩挲着:“今天有玩什么么?看着心不在焉的,玩累了?”
晗色亦玩儿似地叼着他的唇瓣,唇舌轻缓互为厮磨,间隙答话:“没玩什么,在想你。”
“想我什么?”
晗色尤其喜欢这样的耳鬓厮磨,便以齿磨磨下唇,继而咬他唇,磨得嚣厉无处可退:“想玩你。”
嚣厉觉得他像是某种爱嚼吧嚼吧的小动物,得到一点好吃的便能喜笑颜开,欢快地围着人团团转。
他分明这么纤细单薄,却有种特异功能,能将人缠得举步维艰,锁死在他的酒窝里。
他不欲多话。
此夜已深,来路如卷,嚣厉丈量着已蜿蜒到晗色后背蝴蝶骨下的黑蛟纹身,人世流浪与奔逃尽数远离,尽到此时靠岸停舟。
此身不为我所有,此身为你深浅来去皆不一,道是殊途,终为同归。
所求来时,正是何时?夜半冥时,月半圆时。
我半垂泪时,你半莞尔时。
“我喜爱你。”
嚣厉耗尽气力地抱紧他,因仓皇而急躁起来,“我喜爱你。”
晗色感觉到他精神劲似乎不太对,挣扎着要看他情形:“等下等下……你怎么了?”
嚣厉没有等。
索性就此压入锦绣夜色里,又将晗色缠在手腕上的发带扯下来,缚上眼睛。
晗色五感失一味视觉,许久未历这样凶的夜,恍然如在浪潮澎湃的辽阔海上,所求系于身上一人,而天海无涯。
仿佛拥有了全心全意待他的黑蛟,他便也拥有了与生俱来渴望的自由,与被爱。
混沌之际,有水如雨滴落,晗色起初以为是错觉,模糊了许久,那水滴依然不止,似乎不能停止。
他想去摘下眼睛上的发带,也想去摸摸那疑似泪水的滚烫湿迹,但嚣厉按住了他的手不肯让他动。
晗色在黑暗中靠紧他,叫如冰的蛟温偎得处处寒冷:“嚣厉……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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