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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喝一声仗剑而上,孔鲫长笑数声,扬着判官笔直直迎上去。
就在此时!
我猛地别开手铐脚镣,拎着铁链使尽全身力气砸向孔鲫后脑,铁链刚刚脱手便反身向大殿里跑。
七步,八步,九步!
白面馒头突然怒喝:“小丫头!
你再向前一步,程铮便会立即气绝当场!”
我耳听得他威胁,来不及反应,脚下便因冲势未尽又迈一步,左脚尚未落下,便听得身后响起一声极低的闷哼。
我当即僵立当场,片刻后一点一点转回身子,只见程铮脖子上缠着几圈长鞭,被白面馒头一手揪衣襟一手抓鞭身悬空提在房檐上,左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外弯着,似是刚刚被蛮力折断。
我怔怔地仰头看他:一身白衫被划得破破烂烂,血污和脏土沾了他满身,连脸上也是黑一块红一块,几缕碎发散乱地垂下来,上头尚黏着细小的枯叶泥土,哪还有平时那个翩翩少侠的模样?
我认识他将近五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
良久,我终于一点点挪动脚步,远离青华殿,走向步辇,在扛辇大汉面前三步远噗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地磕上冰冷的泥土,说出的话无力得仿佛叹息:“求少主开恩。”
我全身的力气也仿佛随着这个磕头的动作飞速流逝,额头贴在地上,我竟再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只得喃喃重复:“求少主开恩。”
步辇中人缓缓开口:“不知谢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求我?”
我一窒,半晌方道:“在下愿随少主回魔教,求少主放过青阳派上下。”
步辇中人道:“姑娘还是没说清楚,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求我?”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
现在算叫我立马趴在地上装母猪装乌龟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即使一命换一命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是他不能什么都不说就叫我猜他到底想让我如何!
这人从开始旁观到现在,除了那句探内力就再什么都没说过!
现在却他妈的叫我二选一,我怎知他究竟想叫我认下教主女儿的名头还是暗示我指证楚修竹!
眼下关乎程铮的性命,我怎敢信口开河!
我气得浑身发抖,犹豫再三却始终不敢痛下决心,只得含糊着低声道:“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步辇中人冷笑一声:“姑娘既不能明说,便恕我爱莫能助了。”
“我是……”
我急急开口,却又被他顶回来。
“姑娘想清楚了再同我说。
地上凉,我也受不起姑娘这般大礼,姑娘请起吧。”
说罢复归沉默。
我僵硬地跪在原地,额头依旧贴着冻土,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地上,绝望排山倒海一般袭来,身子好像变成个空膛的,风吹在身上,胸口的凉风却呼啸得更加厉害。
是一还是二?
我一遍遍问自己,脑海中又浮现出程铮方才的模样,心中急切万分,却愈发不能下定决心。
正自纠结时,不觉北风渐歇,南风渐起,我胸口突然一紧,仿佛身处黑暗恰逢光明,一时间双眼不能视物,然而过得片刻,面前的一切便逐渐清晰起来:
楚修竹与心上人会面归来后,衣服上沾了来路不明的香气。
孔鲫寻到我们时分别嗅了嗅我二人的颈侧。
不管韩荀如何解释,孔鲫都一口咬定我是夏涵星的女儿。
步辇的布帘一直遮得严严实实,楚修竹说,她的心上人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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