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生抱膝坐在床榻上,也在思索同样的问题。
两个婆子二百两银子赵夫人前脚请艄公跑船后脚就有人付钱杀人这大约是赵家的女人干的事。
为什么想致她于死地
“阿俏。”
官妈妈半坐在檀生身后,拿干帕子细细擦,檀生才洗了头发,发梢湿漉漉的。
檀生心不在焉地“嗯”
了一声。
官妈妈难得放低了声音,“无论是编的、骗的、算的。
妈妈都说是在广阳府时,阿俏得了云游老道的提点,才会算命的,好不好”
檀生没反应过来。
“妈妈是卖腐的,没啥见识。
阿俏却聪明,以后妈妈只求不给阿俏添麻烦。”
官妈妈声音越说越低,“以前只觉得江西好,不愁吃穿,凡事都有显二爷张罗,亏不着姑娘如今,姑娘还没到江西呢,这就有人要杀要砍了”
檀生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桌子上那盏油灯,心里软软的。
“阿俏要靠算命搏出一条路来,妈妈给你殿后,好不好”
官妈妈动作轻柔给檀生擦头发,这小姑娘缎子一般的乌青头发,鼻头陡然发塞,“妈妈什么也不求,只求阿俏好好的,也不用嫁多好的人家,只要待你好就可以了”
什么官家小姐,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她们家阿俏的小命要紧。
若让她晓得是谁要杀她家姑娘,她必会拿把刀捅死那人。
檀生一笑,尖尖的下巴硌在了膝头,却一点儿也不疼。
一开始她想离开,想摆脱,什么腐坊,什么摆摊算命,其实只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无论反省得如何深刻,她下意识地将前世所有的不顺都归咎于她运道不好,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人摆布。
可是事实呢
她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啊。
弃船逃命也好,上翁家的船也好,审讯船老大也好,不都证明她做得到吗
如果她可以做到,那么她的离开会不会显得很懦弱
一如既往的懦弱。
更何况,她敢肯定,雇凶杀她之人必定是她的叔母,李氏。
赵家其实很简单,赵老夫人胡氏只是个私塾秀才的女儿,没啥大卓识,在儿媳妇李氏跟前不低头都要矮三分,赵老夫人是说不上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