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个子一身运动服的男孩子,一手撑着伞,一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而朱黛,似是很疲倦,整个身子都往男孩子身上靠。
晚辞犹豫了几秒,却还是快步追了上去,姚畅一时拉她没拉住,只得跟了上去。
“妈!
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去找那个姚畅了!”
男孩子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两人耳中。
而朱黛疲倦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不去了,妈妈听你的,再也不去了。”
男孩子听了,高兴起来,兴高采烈的开口道:“妈,你冷不冷?等咱们到家汤应该就可以喝了吧,我们一起给姐姐送过去……”
晚辞听着男孩子的声音渐变渐小,看着他们母子俩的背影渐行渐远,一步,也动弹不得。
因为身侧的姚畅,死死的,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腕,不肯让她再多上前一步。
很疼,但她没有动,知道他更疼。
转过头去看他,却看到他握着伞柄的手背青筋尽现,而在他的脚边,先前因为要抓她而放开的另一把伞,掉在地上,已被泥水溅脏。
过了很久,他慢慢收回视线,转过眼睛,对她笑了一笑。
一直到后来,很多很多个深夜,她想起他的这个笑,仍会觉得阵阵心疼。
然而他却只是轻轻说:“走吧。”
声音浸在雨水当中,所有的感情都被涤去。
她的难过,寂无回音。
第六十一回
当晚辞费尽周折,终于再一次找到她面前的时候,朱黛,或者应该叫她朱颜,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当时没有留地址,手机和邮箱也已弃用,能找过来,难为你了。”
晚辞看着她,并不接她的话,只是问:“为什么?”
朱颜讽刺的笑笑,“原本打算骗上一笔巨款之后,就不再和他们姓姚的人有任何牵连的,可惜两样都没有成功。”
晚辞停了几秒,不想再听她的违心之论,也不想再陪她虚应下去,于是直截了当的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问:“你到底是谁?和朱黛是什么关系?那天为什么要来见姚畅?”
朱颜有些意外,随即又是波澜不惊的笑,“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就是朱黛,为了逃避过往,所以才改了名字换了身份。”
晚辞轻轻摇头,平静直视她,语意却很肯定,“没有哪个母亲会怨恨自己的孩子,怨恨到连伤害他都在所不惜。”
那天事出太突然,她虽隐隐约察觉有异,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及至后来回到家,她都还陷在姚畅受伤的眼神,以及朱黛所说不再见他的话里出不来,连顾妈妈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
顾妈妈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拉回她的注意力,“我说话你就当耳旁风是不是?人小杨都跟我说了,约了你好几次,你都说没时间,你别一见面觉得没感觉就不给自己和他人机会,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合不合适总要相处以后才知道……”
她听着顾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抱怨,破天荒的没有顶回去,待到顾妈妈训够了她,依旧没有好脸色,却是起身到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留了一晚上了,赶紧喝了我好洗碗!”
这就是她的妈妈,或者说,这就是天下间所有的妈妈,无论自己的孩子是怎样的人,都爱他胜过自己,想要给他一切,却从不期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或许也会急怒交加激烈吵架,但那只是生气,从不曾有怨恨。
她在那一刻突然闪过一念,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朱黛,她看姚畅的目光当中有感慨,却并没有太多眷恋,她的语气当中充满怨恨,她离开的背影毫不犹豫,她甚至打算不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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