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是最后一更,打完这一更,老爹就可以下差了。
此时,厨房里传来一阵香味,知道娘亲正在熬黑龙鱼汤。
“阿黛,娘跟你一起去接你爹。”
出门之即,刘氏扯下身上的腰布跟着阿黛一起出门,她昨天晚上是担心了一夜。
“嗯。”
阿黛点头。
母女俩摇船出湖,自免不了要撒上一网,如今捕鱼,对于阿黛来说是极容易之事,点化之后,气机对身外一草一木,一水一石,都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何处下网,何时收网,均是自然而然,心神一动之间。
到得收网时,阿黛看了一下,收成不好不坏,但够几日生活和阿爹几贴药钱。
足矣。
随后阿黛就将船停在钱塘门,在市集上将鱼卖了。
鱼卖完时,天方大亮,阿黛就看到自家老爹的身影出现在了钱塘门里。
王继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夜的打更,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是有些勉强的,好在病了这么多年,心志坚强,此刻缓步走来,脸带微笑,只为着不让家人担心。
只是刘氏跟他生活了二十年,对王继善的熟悉说是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为过,这会儿自是忙不叠的道:“阿黛,扶你爹上船,赶紧回家,家里的黑龙鱼汤正好能喝了。”
阿黛扶着老爹,三指自然而然的按脉门,于心脉相合的南方火星依然困在一片罗网之中,只是星光不再如上回所见的那么暗淡,发出淡淡的星晕,似要从那一片罗网之中挣脱出来似的,阿黛明白,这是老爹心志。
老爹现在的心志比一开始看脉相时要坚强多了,不管怎么说,这打更还真对了。
不过,随后,阿黛又脸现一丝讶然,老爹的肺脉脂下虚浮,又极为轻清。
书上有脉断:“三台华盖要须浮,指下虚浮事不虚,若更再三无实大,文章高折一枝归。”
三台华盖正是指肺脉,这是及第脉相,当然了,老爹现在连秀才都不是,自不可能进士及第,但若去参加院试,别说中秀才,说不得就是案首之名。
“爹,你今年参加院试吗?到时说不定跟安大哥翁婿同科。”
阿黛突然嘻嘻笑的一问道。
“呸,你爹都这一把年纪了,再说这身体,还考什么考?别去惹那些糟心事了。”
一边刘氏瞪眼,怪小女儿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前相公每回去考都免不了被人讥笑,后来都有了心结,结果是每考一回病就重三分,到最后也就放弃了。
“也不是这么说的,大伯说过了,爹的病就是因这考试而来,这已经是爹的心结了,若是突破不过去,身体怕是难好,我看爹爹这两日精神倒是好了些,只要再到大伯那里是买帖补药,每日再跟胡家求条黑龙鱼,那么撑过一场院试不难。”
阿黛嘀咕了一句,又道:“如今连更夫都做了,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听着阿黛的话,王继善的眼神倒是一亮,确实,做更夫已经是他人生的最低谷,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如今他心志坚强,倒觉得以前难怪考不过,心绪受别人左右,未考先怯,考的过才怪。
如此,竟也真起了一份考的心思,不过,还需再商量一下,因此倒没多说,只是拍了拍阿黛的脑袋。
下午,阿黛便去了大伯的药堂。
先是帮老爹抓了几济药,然后就在后院整理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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