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容忽然便反应过来,说王悦在妓院不太合适,听上去王悦毁约是为了去风流快活似的,他想着要不要王悦捞一捞面子,抬头见谢景神色如常,他心里定了定,也就懒得去捞了。
反正王家世子风流这事建康城家喻户晓,众人早该见怪不怪了。
谢景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看向王有容,“说完了?”
“世子交代的事说完了。”
王有容对着谢景笑了下,“不过除此之外,我自己另有几句话想同谢大公子说。”
“说来听听。”
“那我便直说了,数年前我曾与谢大公子在豫州有过几面之缘,对谢大公子不择手段的处事风格印象之深,多年后仍难以忘怀。
下官不才,说句心里话,这世上能让下官难以忘怀的事真的不多了。”
“是吗?”
王有容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人,不由得想叹气,“下官委实不想与谢大公子过不去,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件事还是想对谢大公子说清楚,王家有地方对不住谢大公子的,丞相自然会还上,还望谢大公子对世子高抬贵手。”
“我若是没记错,是王悦先找上我。”
王有容似乎颇为尴尬,“他忘记了。”
“忘记了。”
谢景低低地念了一遍,“所以呢?”
“丞相说了,王家亏欠公子的,他自会补上,此事与世子无关。”
谢景忽然漫不经心了起来,“是吗?”
王有容听见谢景问这两个字时,脊梁莫名感觉到一阵寒意,他有些惊奇地看着谢景,这位是在……动怒?
夜□□临,谢景望着夜雨中昏暗的建康城,目光落在城西的风月场一角。
王有容不知道这位正在想些什么,但凭他的直觉,他感觉谢景现在心情绝对不是很好,这事难得啊!
就在王有容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谢景忽然开口了。
“我查过你。”
王有容的神色微微一变,良久才扯出抹笑,“是吗?下官颇为好奇,不知谢大公子查出点什么了?”
“王导之前,琅玡最有名的士族并非王氏,三国时期,琅玡位高权重之人,均是复姓诸葛。”
王有容顿住了,他望着谢景,久久都没说话,终于,他抚掌缓缓笑道:“谢大公子好本事。”
谢景一般不会把话说得太开,除非是一种情况,他动了杀机,他听着楼外夜雨声,抬手轻轻压了下太阳穴。
三国末期,中原势力重新分割,无数旧贵族家破人亡,琅玡诸葛氏有一脉后人,因为牵涉入朝堂纠纷而遭灭顶之灾,漏网之鱼逃入了江湖,干起了买卖人头的营生。
谢景放下了手,他没看王有容,而是望着那夜雨秦淮,他没说话。
王悦坐在春风坊里头,和司马绍两人相视无话。
司马绍明日一早要随着皇帝出征,他不能喝酒,全是王悦一个人在喝。
说来都没人信,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干坐了大半个晚上,谁也没说一句话,最后王悦给这场面逗乐了,对着司马绍道:“我们喊几个女郎进来吧,这不能一点声都没啊,吹笛操琴弹琵琶,好歹有点声啊!”
司马绍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挤满了莺莺燕燕,丝竹弦声热闹非凡,可王悦与司马绍依旧是谁也没说话,两人对面而坐,在一室的喧哗声中显得格格不入。
王悦闲着没事便只能喝酒,一不留神便喝了不少。
两人出门时,王悦抓着司马绍的肩伏在门口吐,吐着吐着忽然笑了起来,他随意地擦了把嘴角的酒渍,仰头问司马绍道:“司马绍,你说实话,你一天到晚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
司马绍滴酒未沾,他知道王悦其实也没醉,王悦能喝多少他心里头有数,他看着王悦,忽然笑道:“你想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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