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殿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跟朱橚一起往外走。
“笑什么?我跟你说真的,没瞧见老三那张脸吗?左边写着‘算’,右边写着‘计’,你不小心点儿,哪天要着了他的道儿,可别来跟我哭。”
朱橚见他只笑不说话,边走边喋喋不休的在朱棣面前唠叨。
“他那张脸不是抽筋吗?你这一代神医记得治好就成。”
朱棣头也不回的他出了奉天殿大门,直接就朝右边去了。
“他那是心病,难治得很。”
朱橚撇撇嘴,跟着朱棣走了几步,才觉得方向不对,一把拽住老哥的胳膊,嚷道,“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给大哥礼丧啊。”
“武英殿在那边。”
朱橚没好气的伸手一指。
“噢……多日没回来,忘了。”
朱棣摸摸鼻子,笑得一脸坦然。
朱橚满头黑线看朱棣淡定的转了个身,朝武英殿的方向而去。
心说老哥你的方向感这么差,打仗的时候怎么能找到敌人在哪呢?
这个问题无解,朱棣已经走出了好远。
没办法,只能快步跟上去。
却在转身之间,睨到某处的树荫下,有两个身影正在拉拉扯扯。
朱棣走了半天见后头的人没跟上,回头叫他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两个身影,皱了皱眉又走了回来。
“十一跟十七?”
朱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他们在干嘛?”
朱橚闻言扭过头,在心里加了一句,他家老哥不只方向感差,还很后知后觉。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朱橚无语,再看像树荫时,十一已经离开了,看他走路的速度就知道,他不是离开,而是逃跑。
而十七则是转身一拳头砸在树杆上,瞪着十一的背影忿然却无可奈何。
朱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看到这样的场景,心底没来由的竟想到了朱高炽。
而人心就是那么奇怪,只要脑子里有了一个画面,那个人那些事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自己的思维,泛滥成灾,剪不断,理还乱。
那个不知从何而来,却异常聪明的孩子,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以万马奔腾的气势疯狂冲进他的脑海,让他有瞬间的措手不及。
想要拉回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清醒一点,在骡子岭坠崖的那个夜晚又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他的大脑。
那张被火光映红的小脸,他抱着自己时从身上传来的热度,他说“我要你”
时语气的坚决,以及被自己拒绝之后邪毒入髓,他却咬破了嘴唇隐忍的倔强,如同苗疆最邪恶的毒蛊,一点点侵蚀着自己的心。
朱棣的定力一向不弱,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想到那个夜晚的朱高炽时,都会心驰神摇,呼吸不畅。
那颗在自己的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一下下沉稳有力的节奏似乎都比平常来得清晰,提醒着自己对朱高炽已经不是父亲对儿子的亲情。
可不是亲情,又能是什么感情?
这个朱高炽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很清楚;可这个朱高炽又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儿子,他更清楚。
两人的关系,不管在谁看来,都只能是父亲与儿子的关系。
谁也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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