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誉难以言喻地笑了笑,“应当算是吧。”
他话未说明白,但苏毅敏锐地觉察出了什么,神情不由沉重了几分,叹息道:“属下听令行事,本不该再逾越多言,只是公子……果真不曾被私情所扰吗?”
苏世誉轻轻笑了,“苏家世代守卫社稷,纵死不辞,家国与私情,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边杜越急冲冲地到了太尉府,从里到外翻过来个遍也没见到楚明允或秦昭的人影,他气喘吁吁地撑着自己膝盖,猛地一拍额头,这才迟钝地想起来楚明允已经当了皇帝,那两人肯定都是在宫里。
杜越拉住一个留守在府的影卫,“你能带我进宫找姓楚的吗?”
那影卫思索了一下,答道:“属下无权决定,杜药师若想进宫,要等属下请示了主上才行。”
“行行行,”
杜越连连点头,催他,“你快去,就说有急事!”
影卫也不拖沓,立即入宫禀报,楚明允闻言只吩咐了几句,他便又领命离去了。
秦昭疾步进殿时,楚明允正认真拼着案上的碎了的玉佩,手上捏了两块碎玉试着拼契在一起,听到脚步声不抬眼地开口道:“刚才府上的影卫过来了,说杜越想进宫找我们,我没答应。”
秦昭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宫里可能不安全,他在府上也好。”
他语气听来有些僵硬,楚明允掀起眼帘看去,“又出什么事了?”
“苏府有动静了。”
楚明允动作一顿,放下了碎玉,“怎么?”
“苏世誉从祠堂出来了,但派过去的影卫被发觉了,他直接进了书房,监视不到。”
秦昭直看向楚明允,“在苏府盯着的影卫没见到他离开,可是不久前他出现在了宫里软禁李延贞的偏殿,影卫怕惊动他就没有上前,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到李延贞抓着苏世誉的手哭了。”
“……”
楚明允蹙紧了眉,一言不发。
“师哥,”
秦昭问道,“不下令吗?”
楚明允张了张口,半晌才道:“多警惕羽林军那边的动静。”
秦昭应了声,脚步却不动,他等了楚明允片刻,又问:“苏世誉呢?”
他垂眸瞧着莹润的碎玉,不做声。
“师哥倒不如当初趁早下决心杀了他,也不至于拖到如今的地步。”
静了片刻,秦昭又道,“那李延贞呢,没有命令下给他吗?”
“李延贞?”
楚明允低低地重复了一声,“我倒是也想下令,直接杀了他或者砍了他的手,但你以为我为什么没在逼宫的时候就杀了他,软禁会像是我的作风?”
秦昭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很奇怪。”
楚明允放松了身体,俯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声音也带了些倦意,“我怕我那样做了,世誉他就真的生气了,就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秦昭一愣,微微咬牙问他:“那师哥就不怕毁了自己吗?”
他沉默了良久,轻声道:“……我不知道。”
秦昭只觉无话可说,转头出了御书房。
跨出殿门时他忽然听见楚明允的声音,“秦昭。”
极低极轻的一声,“我想他。”
秦昭回过头去,看到这些天杀伐果决几近冷血的男人,在这时将脸深埋在自己臂弯里,看不清表情,那句话里的情绪他也分辨不清,只觉得压抑得令人窒息。
他终是无言,伸手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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