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番沉默在永璂看来,就是默认。
“皇阿玛,若是额娘做错了什么事情,儿臣愿意抵命,求皇阿玛放过皇额娘。”
永璂膝盖一弯,跪在了乾隆面前。
他来到这里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皇后,犹如雏鸟初见一般,使得皇后在他心目中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更何况,皇后对他简直就是疼爱到骨子里,他心中自然对皇后感激异常,尤其,他还占据着皇后儿子的身体,这又使得他心中对皇后带着愧疚。
乾隆后来虽然对他很好,但对永璂而言,更多的是因为乾隆帝王的身份,使得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讨好乾隆,在他心底,到底差了皇后许多。
听了永璂说的话,乾隆突然笑了起来,原本还带着神采的眸子迅速的黯淡了下去,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说不清的痛楚。
原来,自始至终,他在永璂心目中,也不过如此,甚至比不上皇后一丝一毫,为了皇后,你竟是这般不顾一切吗?只要禅位大典之后,你就是大清的地位,连帝王之位,也比不上皇后的性命重要吗?
乾隆有些悲哀,突然觉得,为什么自己死在皇后下毒的那一刻呢?快入冬了呀,难怪这么冷,冷得自己觉得连骨头都被冻结了。
“吴书来,送十二阿哥回去。”
乾隆说出的话云淡风轻,无力的摆摆手。
即使如此,他也想看着永璂穿着五爪龙袍,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看着这样颓丧孤寂的乾隆,永璂张了张嘴,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干涩的厉害。
他知晓,他伤了乾隆的心。
静静的看了躺在床上的乾隆一眼,永璂行礼,离开。
茫然的坐在黄花梨椅子上,光线已经从明亮变得昏暗,带着橘黄的颜色,整个寝殿里静悄悄的,永璂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帝后和睦,而他也渐渐成为了乾隆宠爱的孩子。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皇后的面儿他见不得,心里头担忧,求见乾隆,却也被侍卫挡住。
自己,这是被幽禁了吧。
苦笑了一声,永璂心里既担心皇后的安危,又忧心乾隆的身体,这股复杂的心思,竟是叫他寝食难安。
叹了口气,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禅位大典和登基大典一块举行,而且乾隆才给出了五天时间,礼部忙的团团转,恨不得一个人劈开成两个人用,内务府也一样,还必须赶工出永璂登基穿戴的礼服、礼帽、朝珠、配饰……
宫里的人也忙活起来,被人遗忘的五阿哥这个时候也有些闹腾,他清醒的时候,正好得知了乾隆要禅位给十二阿哥,又晓得了自己成了一个跛子,简直要发疯,大吵大闹起来。
看守的侍卫将这事儿禀报给乾隆,乾隆本就心情沉郁,哪里理会五阿哥,只淡淡的吩咐,将五阿哥囚禁在景阳宫里养病,什么时候他冷静下来,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按捺着想要见永璂的冲动,很快就到了禅位大典的日子。
老天很给面子,天空晴朗的不见一丝云彩,犹如被洗刷过一般,碧蓝的通透,金灿灿的太阳高悬空中,午门上钟鼓齐鸣,丹陛大乐奏响。
而永璂终于又见到了乾隆,乾隆这个时候越发的不行了,整个人消瘦的厉害,龙袍穿在身上竟然显得空荡荡的,那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整个大典按照规矩一丝不苟的进行着,最后乾隆费力的取出玉玺,使出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手臂不那么颤抖,有些哆哆嗦嗦的将玉玺交到永璂的手上。
永璂鼻头一酸,不知怎么的,就红了眼眶,接过玉玺的时候,抓住了乾隆的手腕,轻声叫了一声:“皇阿玛……”
“永璂,做一个好皇帝。”
乾隆用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眼前的这个孩子,竟然都这么高了,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却是身姿挺拔如竹,一举一动都带着矜贵的风流气度,他的孩子,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都有了上位者该有的气度。
“我会的,皇阿玛。”
永璂心里头对乾隆愧疚万分,声音带着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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