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兀儿确实很少哭,边春晗把他捡回来两天,只偶尔把他弄疼了哭几声,不管是饿了尿了都只“嗯啊”
几声。
就这几句话,木讷的边春晗昨天睡前加今儿早上在心里念了无数遍才能顺利说出来。
罗老师也是卢林村人,晓得这里学生的情况,昨天骂了又罚了,今天还抱过来,就说明家里是真没办法。
“那你一个人去教室最后头坐着,我要听到你弟弟哭一声,你就滚回去带你弟弟,别来读书了。”
边春晗连连点头。
一年级坐着教室里面一侧,最后头就挨着垃圾桶,谁也不愿意做坐那儿。
边春晗却极乐意,坐最一排不用跟人挤一张桌子,还可以随时捡到扔过来的废纸头。
把背篓放在远离垃圾桶的一侧,边春晗上课的时候就小心的用脚推一推背篓,背篓一摇,兀儿就咧开嘴笑,乖的不成。
“边春晗,你也要当臭篓子!”
下课,边春晗抱着兀儿把了尿,喂他喝了两口水后,站在边上看别人弹玻璃珠子。
虽然卢林村在周边一片是最穷最偏的地方,但不论哪里,总有差距存在。
在距离边家所在的山包十几里处有一个稍微平坦的山头,那里有二十来户人家,是最早一批盖起平房的人,早在好几年前,这些人家就不靠村里记工分吃饭了。
有一家开了村来唯一的杂货铺,有一家是诊所,有一家专门磨豆腐,剩下的十几家男人都在外头打工,虽说是做苦力,可也远好于在贫瘠的土地里刨吃食。
拦在边春晗面前的就是那边罗老九的大儿子罗兵。
“臭篓子”
说的是村里罗书成,他是卢林村前些年唯一一个大学生,但八几年的时候,全村上下给他凑足了路费,他拿着通知书到了学校,却被通知只接受非农户口,他一路乞讨着回来,就变的疯疯癫癫的,嘴里一整日的嘀咕不停,总背着个破篓子四处捡东西,尽是些不知哪来儿的死兔子死鸟,老远就能闻到臭味儿。
边春晗抱着兀儿退了一步,“我不是。”
“那你在垃圾桶里翻什么?”
“我昨天晚上还看到他去翻垃圾池了,恶……”
“哈哈,臭篓子,臭篓子!”
“臭篓子来学校了咯!”
几个时常混在一起的围着边春晗叫闹开来。
罗兵把头凑到边春晗怀里说:“叫我闻闻,看这个是不是也是你捡来的臭东西!”
在连电都没通娱乐活动少的可怜的山村,有什么事儿总是传的格外快。
边家老六捡了个孩儿回去,只一个晚上,全大队几乎都晓得了。
“兀儿不是臭的,你不许胡说。”
边春晗往边上又躲了一步。
罗兵不依不饶的继续往前凑,边春晗急的不行,伸手推搡了一把。
罗兵还手就是一爪子,抓在边春晗脖子上。
边上跟着起哄的几个小子,立即上前一边吆喝一边推搡起来。
边春晗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兀儿,在老旧的墙上蹭了好几下,满头满脸的都是墙灰,直到上课了,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吆喝,才脱身。
边春晗拍了拍头发,冲没哭没闹的塔塔兀儿笑了一下,“兀儿最乖,不怕,哥哥捡了废品卖钱给你买奶吃。”
在小学挨着垃圾桶做绝对是一件遭罪的事儿,基本上没哪一个小孩子愿意老老实实的走到垃圾桶边上扔垃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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