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睡了,明儿你们五哥、六哥也要跟着一块儿早起。”
边远在外头喊了一嗓子。
随着儿子们年岁的增长,原先的两个大床也越发拥挤起来。
前些日子边远在外头打了几日地铺。
这几天忙着打谷晒谷的时候,边存志有空就在敲敲打打,自己订了一个有些歪斜的单人床,白天靠墙竖起来,晚上把堂屋桌子椅子收一收再放下来睡。
屋里乱七八糟的各应了一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静下来。
边兀翻了个身,把脚架到边春晗肚子上,打起了小呼噜。
边春晗和边明第二天跟着边存志他们一起去了镇上,要把边浩汇回来的钱取出来,除了给边存志带一点儿走,剩下的都要拿回来。
因为时间赶得紧,又是光靠腿走到镇上,边兀被不情不愿的留在了家里。
边远把取出来的钱背着人给边明收好。
边存志又交代了一遍,叫家里两个最大的“男子汉”
把家里顾好。
回去的路上,两兄弟都垂头丧气的,只边春晗打小就一根筋通到底,只伤心了一小会儿就开始盼着爹和大哥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带好吃的、会不会买肉吃……就前儿几天,几个弟弟害病,把他辛辛苦苦积攒了一年的钱都花的干干净净,也不过着急了一下边兀的学费,几天好吃好喝的养病也就把那点儿焦虑抛到了脑后,只想着自个儿再多挖些半夏总是能攒够钱的。
边兀被边春晗抱回来最多五六个月大,掺着米粉喂了半年多才养活,说来好笑,边家十几个孩子,几乎个个小时候奶都没够吃过,而能吃上米粉糊糊的就边兀这个捡来的孩子,为了那十几袋子米粉,边春晗几乎没把学校垃圾池整个翻过来、把周边几座山头踏平、把附近几十里范围的田地都捡了个底朝天……
边明确实已经懂事了,开始真正为这个大家庭担忧。
边春晗从爹和大哥、五哥要出远门的难受劲儿中缓过来,就满心满脑的牵挂起第一次被独个儿扔在家里的边兀。
打边春晗把边兀捡回来,孩子是实打实的在边春晗身上长大的,今儿两人还是头一回分开超过一个钟头。
“五哥,咱们跑起来呗,看谁先到那颗大槐树!”
听到边明“嗯”
了一声,边春晗就开始往前头跑,一会儿才发现边明还是在后头垂着头慢吞吞的走。
“五哥,大哥不是不叫咱们驼着肩膀的……五哥,你哭了……嗯嗯……”
边明用力把边春晗嘴捂住:“你瞎嚷嚷啥,不许喊,我、我没哭哩。”
说着,赶忙用手背在脸上抹了几下。
“嗯嗯。”
边春晗点了点头应了,边明才把手放开。
“五哥,你没事呗?”
过了好一会儿,边春晗才小心地问道。
“我没有,你不许跟别人说。”
边明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就是老担心爹和大哥他们,你回去别乱说,省的娘心里不舒坦。”
边春晗看了边明一眼,用力点点头。
事实上,边明心思绝不是那么简单,他甚至起了退学的念头。
如此,边春晗也催不动边明,两个孩子一路拖拉,天快黑才到家。
刘芳娥还就着天边最后一丝亮光在菜园子里忙活。
去年冬日,蒜苗和菠菜两样叫大卡车收了好些,刘芳娥今年干脆把已经垦熟的菜园子好好翻了一遍,又下大力施了一遍农家肥,准备都种这两样,至于自家吃的菜就在塘子边上再开一块,胡乱种一些就是。
“兀儿哩?”
边春晗一进院子就问道。
边长纪领着下头的弟弟们在院子里打闹,旁边树上拴着荡过秋千的粗绳还没解下来,不时因为震动微微晃荡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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