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阵子天热起来,怕是难熬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又问,“你们吃的如何?”
乃园里的吃食不要钱,平时都是糙米和煮菜,偶尔能加点荤腥。
对于贫寒士子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起码能够果腹,不用自己发愁。
齐鸢是过惯苦日子的,吃这些十分坦然,但齐家主仆向来养尊处优,饭菜无肉不欢,一年四时果子不断,平时喝的都是甜汤橘酒,就连待客的茶叶都是六安毛尖、极品雪芽或者齐府自己熏的龙脑香。
老夫人对于蔬菜煮羹怕是难以想象。
齐鸢不愿给齐家人添麻烦,因此拱手道:“回祖母。
山上的饮食十分清淡洁净,常有山鲜,很适合孩儿养身。”
老夫人一听,只当他们也能七碟八碗的,果真笑着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我还想着若山上清苦,以后就让人给你送饭,你年纪小,又经了大病,不费心些怕以后落下病根。”
齐鸢唯唯称是。
老夫人闲话叙过,又问了两句齐鸢的课业,这才说起正题:“算起来,现在距离府试只有一个月了。
扬州府六县两州,单是参加府试的生童恐怕就要几千人。
你虽然得了江都县的案首,但以前鸢儿名声在外,府试的主考官又是钱知府,依我看,你这次恐怕要被压一科了。”
齐鸢没想到老夫人会提到钱知府。
老夫人的性格跟齐方祖不同,这位老人家从来不放无的之矢,现在提起钱知府,应当是要说些什么。
“祖母。”
齐鸢思索一番,问道,“钱知府跟我们家有过节?”
“这事说来话长。
咱齐家祖上原不是扬州人,家里也不是制香的,只是走南闯北贩卖些香料而已。”
老夫人缓缓道,“后来你高祖父去岭南进沉香,赶上那边五月大疫,许多人为了斗米卖儿卖女,你高祖父心善,便将原本买沉香的银子都散了出去。
又见其中有位识文断字的老先生,并未染疫,但身边无儿无女,很是可怜,便将老先生带到了船上照顾。
这位老先生临去前交代了自己来历,又留了一本香书给你高祖父,其中印篆香、熏佩香、凝合香,涂傅香以及佛藏诸香,样样记录博引详实,始末清楚。
这就是咱家的制香之本了。”
齐家高祖父本就是贩卖香料的行家,因此对诸香习性气味极为精通,书里的合香之法又是一学就会的,因此他炼制的合香越来越有名。
高太爷渐渐攒了些银两,在扬州落了脚。
后来子孙认真经营,便又将此业做成了世家买卖,也攒下了千亩良田,万万家产,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馋。
钱知府当初刚到任时,也曾登门拜访齐方祖,谁想酒过三巡之后,钱知府便提起自己的一位仆人,说那仆人是雷州人士,祖上有本香书被恶仆偷走,流落了出去。
后来几经寻访,得知落到了齐家手里,因此有意告官,让齐家归还旧物。
齐方祖跟官吏打交道向来提心吊胆。
一般遇到勒索拿要也都是捏着鼻子忍下,旁人要钱就给钱,要利就让利,从不敢惹怒他们。
但是香方对齐家来说是立足之本,齐方祖哪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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