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将自己方才坐的位置让与其他人,一双漆黑深邃如渊的眼睛无喜无悲,叫裴远鸿慢慢拧起眉来。
“你发现了什么?”
裴远鸿单刀直入发问。
自从姜遗光平安从第一次死劫中回来后,裴远鸿便再不敢小觑这个少年。
他的心智绝非常人能比,忽然做出奇怪举动,定是遇到了怪事。
姜遗光微微一愣:“什么?”
裴远鸿又直白地问了一次:“你刚才突然站起身,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姜遗光笑着答道:“并未发现什么,不过是觉得冷罢了。”
他的语气天衣无缝,其他几人都不觉有异样,连裴远鸿都被他那副无辜的模样哄骗了几分,心道:或许他确实未发现什么,是自己多疑了么?
邹府上下连同戏班子都已经灭口,那个厉鬼应当被困在邹府才是。
姜遗光平静地把视线从裴远鸿身上移开。
在场仆从安静得过分,不敢随口说话,杨质也不敢,自己寻了个板凳在角落里头坐下了,听着山风声数日出时间。
他们看上去都很正常。
在场五人,没有人发现那个东西……
没有人。
姜遗光心想:若是只有自己看见了它……那是否意味着,它也盯上了自己?
已近深夜,漆黑程家大宅内依旧有几间屋子亮着灯。
一个身着粉绿褂子的婢女一路进了正堂,一进去,便忙不迭跪地行礼,口称夫人。
正厅中央坐着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子,面容姣好,明显是匆匆忙裹了衣服来的,头发虽挽起,却没来得及装点,显得有些憔悴,见婢女进门见礼,立刻问道:“阿真,大公子现在可好些了?我怎么听说他又被魇住了?”
没叫起身,婢女阿真不敢起,又叩了个响头,脆生生道:“回夫人,大爷现在还魇着,流了许多汗,嘴里还说着什么话,奴不敢叫他。”
自从夫人娘家侄子夜间离奇暴毙后,程巍便一直陷入梦魇中,夜夜难眠,时常惊叫。
他娘子怀着胎,二人早就分了房睡,又因梦魇的缘故有些晦气,不得不避着些。
程夫人着急得嘴里都长了燎泡,今日听下人说大公子又魇着了,干脆自己亲自来瞧。
被魇住的人不能惊动,只能安抚,贸然叫醒容易把魂也丢了。
程夫人明白这个理,不由得悲从中来,捻着帕子的手捂上心口:“作孽,作孽,衡哥儿这是去的不甘心哪。
我儿待他那样好,即便嫡亲的兄弟也没有这样好的了。
他再怨,也不该魇了我的栗奴去。”
程巍刚生下来时跟猫儿似的,身体弱,程夫人爱他如命,给起了乳名叫栗奴,小娃儿命轻,起个贱名好养活。
手心手背都是肉,衡哥儿是她娘家侄子,她如何不疼?衡哥儿可怜去了,她私底下大哭了一场,送去好些奠仪,可万万没想到,衡哥儿竟还要拖她的栗奴走。
阿真还伏在地上不敢说话,程夫人摆摆手,贴身伺候的桂娘知其心意,叫了个小丫头把她搀起来,又领了程夫人往大爷院里走。
过几道门,穿过长廊,几个守夜的婆子们要行礼都被拦了,程夫人步伐匆匆往屋里去,推开门,淡淡安神香味儿扑面而来。
与之一道袭来的,还有程巍即便在睡梦中也不能安宁的轻哼,语序混乱地说着什么。
程夫人坐在床边,见儿子苍白面上满是痛苦之色,眼睛闭得死紧,冷汗涔涔,他不断喘着气,手一张一合好似要抓住什么东西。
她握住了程巍的手,另一只手不断去揉他的心口顺气,又听得儿子口中念叨着什么,吐露几句含混的词,凑近一听,当即眼泪就下来了。
程巍念着的,是衡哥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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