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孩子本来就身子虚,穿得又单薄,哪经得起这样淋?
他原先想着去大凤婆家,可想到还要再多应付一个烦人老太,他就直皱眉。
于是西山还是朝茂娘家快步赶去。
茂娘追了几步就完全落后了,连西山的脚后跟都见不着了。
她猜西山就是惦记她家里的那扇好木门,指定是往她家里去了,气急败坏地又是对着大凤一顿捶。
大凤也被打恼了。
她是个轻易不会恼的人。
可今天阿毛有些热度在身上,一直昏昏沉沉的,她这个当妈的不能守着,却要冒雨出来帮奶奶送瘟神。
这所谓的“瘟神”
还是她尸骨未寒的亲妈。
奶奶一一如往常地对她又打又骂,总是有一百个不满意。
大凤自从有了阿毛,脾性也变了很多。
她在生生挨了好几脚后,第一次对奶奶急眼:“又不是我叫他去的,你打我做什么?我要回家去了,阿毛病着呢。”
茂娘拉住她:“阿武也病着,今天必须把那瘟神送走,不然你弟就好不了……要我看,阿毛说不定也是你妈折腾出来的病。
你得信奶奶,快你跟我回家抢那块木头去!”
大凤跳着脚急道:“我不去,我抢不过!
奶奶,就重新做一块怎么了?我妈给咱们家生了一辈子的孩子,连块像样的木碑都不配吗?”
茂娘机灵地钻到一处屋檐下躲雨,她一脸阴狠地审视着大凤,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是我周家的女儿,怎么净帮着外人说话?”
大凤顿时语塞。
她表情悲怆,站在雨里,一时间都忘了要钻到屋檐底下避一避雨。
“外人……我妈怎么是外人呢……”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成片成片打在她脸上的雨柱。
茂娘斜睨着这个不中用的窝囊孙女,冷笑着说:“被我问住了?你那个榆木脑袋,跟你妈一个德行,一点不像你爸的机灵劲儿。
瞎杵着干什么?我走不动了,你先跑回去看着点阿武,别叫那个狼心狗肺的伤了我孙子。”
大凤的目光落在茂娘清水粽子一样又尖又小的脚。
她突然拔腿就跑,用尽全部力气朝自己娘家奔去。
茂娘得意洋洋:“都是驴,贱嗖嗖的蠢牲口,不抽几鞭子不动弹!”
大凤用她最快的度飞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