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膳过后,柳烟就听从她娘亲的吩咐,开始上场她拙劣而漏洞百出的演技,刚从桌子前站起来,便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往地上一砸。
池黎黎得心惊肉跳,一边叹气一边想,这只是都能知道是装出来的吧。
结果让她失望了,在场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包括侍候的仆人婢女都被她那落地时着着实实的一声响吓了一跳。
紧接着屋里乱成了一团,众人都很紧张这个娇贵的宝贝疙瘩,不紧张的就算是装也装出了紧张的模样。
等到好不容易将昏迷不醒的柳烟送去了床上,叫来的大夫也到了。
大夫隔着帕子给柳烟把脉,把完脉后说了些叫池黎黎云里雾里的话,但是反观其他人,倒是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不过这种情况,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一定是柳三夫人专门设置好了请来陪她演戏的。
老夫人自然也很宝贝这个孙女,待到大夫走了后,她还紧锁着眉头拄着拐杖立在柳烟床前,沉默不语。
美妇人却什么都没说,等到老夫人走了以后,她才走到柳烟床前,伸手拍了拍她,轻声道“你做的很好,先好好在床上休息几天吧。”
她自然知道,只靠着柳烟的那个演技,就算是庄里上下再宠着她也很快能察觉出不对劲来,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人的想法。
柳烟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身体不出什么毛病来,却硬是没睁过眼。
柳三夫人等到了第三日的下午,才将柳烟脖子上的锁魂锁摘了下来,拿去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不知道嘉善有没有同您提及过”
老夫人坐在高位上,座位两旁皆有一个举着扇子扇风的丫鬟,她本在凉风下微微合着眼,闻言后半睁着眼,声音淡淡地道“有话说话,吞吞吐吐的还是别说了,我是个老婆子,没那么多闲时间同你话家常。”
她说话神色没什么变化,语气也平平直直,其他人听后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美妇人得了这样的回应,脸色连变都没变,便微微笑了,继续道“媳妇前些日子之所以会从兰汤回来,是因为那日有位得道高人入了我府。”
老夫人大概一向便信极了这类事,听到“得道高人”
几个字后,厚重的眼皮微微抬了些,虽未答话,但稍微熟悉她些的人都能知道,她这是将柳三夫人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而当柳三夫人说到“这位高人便是相传早就云隐数十年的闲云道长。”
这句的时候,老夫人的脸色整个的都变了。
她坐直了身子,起来像是有些不可置信“闲云道长你怎知那是闲云道长”
柳三夫人从怀里掏出锁魂锁,伸手递给老夫人“媳妇本也也只以为他是个疯疯癫癫要坏我烟儿清誉的道士,却没想到他留下来的锁上有这样一个印记。”
老夫人接过锁魂锁,脸上的皱褶因为神情严肃而变得更为沟壑纵横,她手捏着锁魂锁仔细端详,了半晌后,终于点了点头“是闲云不错。”
堂前安静了半晌,她这才想起柳三夫人之前所说的话,开口问道,“你是说,山庄里有人冲撞了我烟儿,害得她丢了一魂一魄”
柳三夫人终于因为这话变得泪水涟涟了起来,抬起脸,脸上一片水“我是这样猜测的,那日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我烟儿从前日夜里起精神便变得不对了起来,我心中着急,又因为林府中有请些闲散的和尚道士做客,便匆忙带着烟儿离了山庄。”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道“结果那些人都不能帮我把可的烟儿还给我,还是前些日子,误闯来的闲云道长才终于给我解了惑,他说要想养好魂魄还需得回山庄才行,可是即使是戴着他送的那块锁,烟儿的情况也没有好转。
媳妇本不想多说这些的,无奈我阿烟现在在床上躺了这么多日不见起色,才会贸贸然前来同老夫人商量。”
话里话外的矛头指着的都是暂住在山庄里的少年教主。
收留他本就是迫于故人情谊,但是那个所谓的故人此刻早已驾鹤西去,又死得不太光彩,再加上魔教教主的身份本便受正派人士所不齿,山庄上下本身就没有一个愿意真心地对待他留下来的孩子的。
老夫人自然不会不明白柳三夫人的想法,可想清楚了这一道后,她心里又有些无奈了起来。
“只是留孩子一口饭而已,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柳三夫人神情变得激动了起来,她瞪圆了眼睛,声音微微拔高了些“赶尽杀绝分明是他要对我烟儿赶尽杀绝,我烟儿的锦绣前程,为什么要毁在他的身上,他凭什么”
老夫人不答话了,她叹了口气,靠回去,微微摇摇头,闭上眼睛,像是想要把眼前的这些烦心事全阻挡在眼皮外。
柳三夫人却不依不饶了起来,她跪到老夫人脚边,声音哀切道“您就不心疼烟儿吗,烟儿还那么小,她可也是您的心头肉啊”
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无力“罢了罢了,这事强不得求,我也累了,不想管了,你们若是乐意,便去解除婚约吧。”
柳三夫人面上一喜,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迟疑着道“只是只是解除婚约吗可是,闲云道长说的可是”
说的可是,柳烟是自他入山庄以后便受了人家的冲撞,若只是解除婚约,又怎么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