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们两个,跟着尚先生……唉……幸亏你二人福大命大,只可惜……”
抹一把脸,抛开杂乱思绪,“咳,不提这些,幼卿说还有一个月学堂便放寒假,这边学堂怎的放这么早?”
安裕容解释道:“革命党政府近日颁布公告,鼓励民众过新历年,不过旧历年,故实行新的学校校历,元旦前夕放寒假,一月末开学,旧历年期间照常上工上学。”
话语间略带嘲讽,“政府为北伐运动壮声势,创造了若干新气象,此乃其一。”
“这……不大容易施行罢?”
“无非发号施令而已,有什么容易不容易。
老百姓该怎样还怎样,只是学堂、工厂、商号等定要遵照执行。
所以幼卿才劝你,索性多歇一个月。
尚先生在清湾镇留下一座小庄园,我们打算到那里过新年。
文约兄和嫂子若不去凑杜家的热闹,不如与我们同行?”
徐文约听他提及尚古之,道:“既是尚先生故居,自当前去瞻仰。”
安裕容道:“什么瞻仰不瞻仰,尚先生为人不重虚礼,不在乎这个。
是一所休闲别庄,乃先生遗赠,当初借给我们暂住,临终前大概还惦念着我们兄弟没地方落脚,竟特地嘱咐了此事。
你要愿意去,他泉下有知,定然欢迎。”
徐文约忍不住又叹一口气:“一代大贤,一面之缘竟成永诀,憾甚!
憾甚!”
问起尚古之埋骨之地,决意择日前去祭拜。
顺势细问这一年多来安、颜二人在南边的许多内情。
主要是两位兄长谈话,颜幼卿一旁倾听,偶尔牵涉到自己经手的人与事,回复几句。
手里得闲,把碟子上配红茶的方糖搭积木般一颗颗垒叠起来,不知不觉立了根高高的螺旋柱。
徐文约与安裕容正说到当前局势:“眼下南北相争,谁输谁赢,众说纷纭。
要我说,哪里有什么输赢?两败俱伤而已。
干戈寥落,山河破碎,何来赢家?”
随着他的话音,“哗啦”
一声响,方糖柱瞬间倒塌,散落满盘。
却是安裕容按捺不住手痒,碰动了其中一颗。
颜幼卿瞪他一眼,恰听见徐文约几句话,再兴不起重新垒叠的兴致,罢手靠在椅背上,望着楼下花园发呆。
三人一时尽皆沉默。
安裕容提起茶壶,将半空的杯子添满。
忽闻室内传出阵阵欢快笑声,徐文约叹道:“还是年轻好啊,无忧无虑。”
安裕容忽地站起身:“这说的什么丧气话,你我也不老哇。”
拉起颜幼卿的手,“走,我们也进去凑凑热闹。”
顺手扯扯拉绳,叫来侍者,做东给书画社沙龙添些茶点。
三人进到室内,正好侍者送上新做的饮料吃食,遂引得一阵欢呼。
书画社成员本约定轮流做东,但搞文艺是一桩十分费钱的事业,即便家境好,手头也没有多少余钱。
茜园主人在房租上给了沙龙极低的优惠,其余消费可不打折扣。
众位年轻男女,这时端了高馡蛋糕之类,纷纷开玩笑,感谢大玉老板小玉老板恩德,连徐文约也赚了好几声“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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