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晴空万里,骄阳似火,下一秒黑云压城,狂风大作。
那团乌青的云似悬浮在空中的兽形巨石,朝人间露出可怖的獠牙,以吞噬殆尽为目的朝地面重重压来。
俄而,细密的雨点从空中跌落,不曾想东移南下的冷空气与停留西南的暖湿气流相遇的那么快,亲密接触后,结成雨滴呈光速下降而来。
大巴车于下午四点四十一分在澜津路无情放下苏融与贺戍。
暴雨如注,站台下杵着两个人,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歪斜的水滴打湿了他们的裤角和衣襟。
贺戍摁下箱子的拉杆,问她:“你那天晚上说带的伞呢?怎么不拿出来?”
见她毫无动作,眼里写满狐疑。
霎时一声雷响,轰得苏融直打哆嗦。
至于这哆嗦到底是不是被自然现象吓的,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她此时忙着搜索一个能把他糊弄过去的理由。
贺戍把箱子踢到腿后,审视着慌了个吧唧的她,瞬间明了。
他抻了抻舌根,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骗我的?压根就没带是吧?”
这几天,除了去的那天半路下了点儿雨和现在,完全不需要伞,凡是没用的东西,她一般都懒得拿出来,所以排除忘在木屋的可能性,事实就是没带。
咋个一问就到点子上,让她仓皇找好的理由打水漂了。
他的头发微湿,靠近过来,带着压迫感,苏融退后一步,嘴里结结巴巴。
“呃……没……没骗……”
就是行李箱太重了,跟零嘴、衣服、公崽相比,她做了个小小的选择而已。
“苏融,你能再懒点儿吗?要不是听见你会带,我能雨具都没准备?”
何况,哪次行李箱不是他提的?非要逞强好胜彰显自己无敌厉害,脑子是越长越返祖,没点半点长进可言。
“等等嘛,雨肯定马上就停了。”
自知理亏,她心虚着说。
“最好如你所说。”
他坐在她的行李箱上,压得直直瘪了一寸。
结果,呵,水涨到脚踝了,他俩还没走成,人怎么能这么背呢?
昏暗的雨幕中,一个人唉声叹气,一个人默默无言,豆大的水滴,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砸在他们身上,密密麻麻,无孔不入。
“哥你走慢点哇。”
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年久失修的沥青路坑坑洼洼,鞋子里沉甸甸,灌满了水,脚泡得发胀,长袖和裤子缩紧贴着皮肤,头发从绒绒蓬松到一团海藻,即使苏融披着哥哥的外套,依然淋得个妈都不认。
比之于她,贺戍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黑发扁塌,不成形状,睫毛汇成河,能载人游船了。
洁白的短袖已近乎透明,脱下来怕是能拧出水来。
更了不得的是,透过那层布料,他的肉体展露地彻彻底底。
水绸从后颈蔓延整面背脊,秾纤得衷的身材惹人侧目。
曲线挺拔,肩宽腰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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