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曹老五在自己眼前时,一副义胆忠肝的样子,不在自己眼前时,却这般的跋扈嚣张!
陆武被蒙蔽了许久的眼,终于有一点点开窍了!
想到曹五的种种,陆老爷子也是动了气,中气十足道:“你曹五有能耐,去别处装大爷去。
可是这个厅堂里,哪张桌子也不是你的!
我外孙女有本事在你的嘴里抢食吃,你若不服气,拿出真本事来,少在这里吆五喝六!
看曹爷你这一身的行头,加上你有本事的侄儿,原本也不用我陆家周济,从今儿起,我陆家跟曹爷您算是恩义两清,还请曹爷以后莫拿了我陆武的招牌晃人!”
陆武从业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人脉惊人。
这个曹老的船行做得这么顺,是打了陆家忠心耿耿老伙计的名头,借了老镖头的春风。
可今天陆武将话头撂在这里,就是跟曹老五恩断义绝的意思。
旁边的老伙计这么多,这事儿兜不住,不多时就能传扬开了。
曹五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做梦也没想到病的许久不曾出府的陆老爷子会出现在这。
如今他生意不好,还须得顶着陆家的名头疏通人脉,真不好立刻翻脸,于是又开始哭天抹泪,只说自己一时生气,老糊涂了。
眠棠却在一旁不轻不重地火上浇油:“曹爷您可不糊涂,给人下绊子厉害着呢!
你先前在码头那收买的船工,让他们偷换我们船行运的几箱货物,已经人赃并获,扭送了官府去了。
他们可说了是你的侄儿收买的人。
我合计着几日官府也该上门拿人了,要不……曹爷您先回去忙着?”
曹老五听得脸色一变,加之不够脸,再也顾不得跟陆武忆往昔,攀交情,只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而剩下的那几个老家伙倒是会见风转舵,只说自己是受了曹五的撺掇,并不知内里有许多弯弯长长,然后一个个也灰溜溜走了。
偌大的厅堂,在砸摔了一地的狼藉中,陆武颓然站着,那一向挺直的背似乎都有些弯了。
他走了几步,出了厅堂,抬头看看那“良心镖局”
四个大字,似乎明白了外孙女起这个名字的深意。
他回头看了看也跟出来,搀扶着他的外孙女,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外祖父不中用,老糊涂了!”
眠棠笑了笑道:“隔壁州的守备,貌似比外祖父您还大了一岁,前些日子新纳了小妾,没几个月就见喜了。
外祖父可比他强健多了,若是愿意也能当爹,再给我添个小舅舅,何老之有?”
陆武见她说得没正经,一瞪眼睛:“满嘴胡言,看我不罚你跪祠堂!”
可是他却因为眠棠的没正经,冲淡了一时的酸涩愁苦,只又看了半响招牌后道:“我听说,你曾经借了名册去抄领月钱的名册,说是要给叔叔大爷们买东西。
不过最后,你一份果子都没送出去……我老了,有些事情看得也没有年轻人长远了。
这几十年来,我也算是对昔日的老伙计们仁至义尽。
该领情的,也都领情了;不会领情的,也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明日,我将账房的钥匙给你,你核算下。
以后该不该的,你就自己做主看吧。”
陆武何尝不知道陆府现在的困境?只是他原先过不了“义气”
那道关坎。
而且家里的两个儿子也压制不住那些老家伙们。
可现在眠棠来处理这些事情,他却一百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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