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了,他忽然开了口,“昨儿皇后宣你过长春宫了说了什么”
素以老老实实的回答,“主子娘娘就说起老公爷丧仪的事儿,说谢谢奴才。
还放了恩典,赏奴才一把金瓜子儿。”
“没说别的”
皇帝问,“有没有提起畅春园太后”
他这么绕着打听,其实素以心里明白,不就是说她像畅春园太后吗像又怎么的呢,弄得天理难容似的。
长相那都是爹妈给的,要是能自己选择,她情愿像打更的豁牙子,也不愿意搅这趟浑水。
可是她懂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些她心里都知道。
于是平心静气的答,“回万岁爷话,主子娘娘没提起太后,其实拢共才和奴才说了几句话,后来就问小公爷家里的事儿了。”
皇帝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感兴趣,“家里事儿家里什么事儿”
素以道,“就是给公府里小姑奶奶说亲的事儿,上回老公爷的外宅不是找上门来了嘛,姨奶奶带了个大姑娘。
大姑娘十六七了,还没找婆家。
主子娘娘和小公爷商量给妹子定亲,说秋狝的时候要讨万岁爷的恩典。”
皇帝点点头,做媒他太在行了,下面那些宗室到了年纪,家里老辈儿就上折子请旨,那些贝子贝勒的的嫡福晋都是他给指的婚。
只要那姑娘长得不磕碜,正经寻门亲也不难。
虽说出身不高,好歹和皇后一个姓儿,不说宗亲,配个三品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踱到书案前翻翻通本,一头又问,“小公爷呢他怎么说”
小公爷怎么说秋狝请婚的建议就是小公爷提的,皇帝一下子把她问住了,素以计较再三才道,“小公爷的意思是姑娘大了,女大当嫁。
二姑娘配了人,他的心事就了了,往后只剩好好奉养姨奶奶这一宗了。”
好好奉养姨奶奶不见得不靠谱,恩佑这点容人的雅量还是有的。
至于女大当嫁皇帝沉吟,回过头来问她,“你二十了”
冷不丁叫男人问起年纪,素以虽然样样不上心,却也有点女孩家的羞怯,红着脸道是,“奴才上月满二十了。”
年纪大点的好,看得开,不会死钻牛角尖,待人待己都有一分宽厚。
皇帝复又低下头,摊开的泥金笺上不知什么时候溅了一点朱砂,他拿手拭了拭,印记渗进了纹理里,擦不掉了。
他蹙起眉,隔了半晌突然叫荣寿,“朕记得随凤和稻香是时候放出去了。”
那两个丫头是为数不多的御前伺候,一个司衾一个司帐,都是万岁爷近前的老人儿。
荣寿是聪明人,皇帝恁么一说心里立马有了七八分成算。
明明原该是腊月交正月里的,这会子也改了时候。
他睃了素以一眼,又躬下腰回话,“主子好记性,上回翻了档,初六就是正日子。”
旁的话不必细说,横竖这丫头命好。
御前人员有定数,出去一个进来一个,不多也不能少。
随凤和稻香的职务空出来,就得有人往上填缺。
万岁爷动了心思要调到跟前来,不用说得多明白,一星半点的暗示就足够叫底下人琢磨的了。
素以上回从长满寿嘴里听说过御前要换人,压根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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