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承娣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摸着她的背脊,轻声道:“睡吧。”
夜色渐浓,宋承娣笑中带泪。
宋慊这样对情感很吝啬的人,离开她会过得怎么样?宋承娣不敢想。
蓝天白云是宋慊的新生,而不是她的。
从她出生起的就灰蒙蒙的天空,一直下着灰蒙蒙的雨。
准备去京城那天,宋慊醒的很早,而宋承娣醒的更早,身侧的被窝早已没了人。
宋慊摸了摸没有温度的被窝,无厘头地心悸,只是她转念想,东西都清点好了,车票也买好了,这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光脚下了床,打开卧室的门寻找宋承娣身影,狭小的客厅一眼望过去,莫名的冷清。
宋慊心跳地越来越快,她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客厅里宋承娣的行李全部不见了,餐桌上工工整整摆放着一张火车票和一封信。
她突然呼吸不上来,真切体会了腿发软的感觉,她僵硬地走到餐桌前,拆信封的手抖得厉害。
展开信纸,宋承娣工整隽秀的字迹赫然摆在眼前。
“抱歉,妹妹,原谅我无法做到陪你去京城读书的愿望了,你太年轻了,没有真切体会过生活的压力,你不懂事,我不能陪着你不懂事。”
“恭喜你考上京大,我想,这是我们之间的分水岭,你能彻底摆脱这里的雾霾了,而对我来说,这里的雾霾早已烙印进我的骨骼里,对不起,我还没有接受新生的勇气。”
“其实你并不懂爱,这十几年来你身边一直只有我,所以你我之间的感情一直很朦胧,我实在不敢再误导你了。”
“当然,我很爱你,只是我太痛苦了,我们之间横跨着太多的鸿沟,我无法做到像你那么勇敢、那么不顾一切,所以,请原谅我好吗?”
“行李箱里有十万元,足够你大学四年衣食无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不要来找我,我既然选择离开,就有办法让你找不到我。”
“不过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只是那时,你一定会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祝好,勿念。”
信纸从空中落下,宋慊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把桌上所有物件横扫在地上,花瓶碎了一地,飞溅的瓷片扎进脚背的血肉里,她缓缓弓起背脊,双手撑在餐桌上。
“家庭美满,”
宋慊通红着眼,恶狠狠地咀嚼着这个词,“家庭美满呵”
这迟来的、密密匝匝的疼痛如荆棘缠绕般刺进心脏,宋慊颤抖地喘着气,呼出的气体中隐约有铁锈味。
宋慊跪倒到地上,指甲扣进地板缝隙里,双肘陷进一地锋利的碎片上,血液从皮肉渗出,泪水滴落,她勾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只是眉头紧皱着。
她到十六岁、到今天才真真切切地明白当年秦桂离开,宋承娣有多痛苦,她到现在才身体力行地领会,宋承娣读秦桂那封离别信时的那般煎熬,如皮肉被沸水蒸腾,骨骼在熊熊火焰里燃烧。
为什么,在天将亮的时候起雾?为什么,在天渐暖的时候下雨?
“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
宋慊一声声喊着那人的名字,热泪滚落,一声喊得比一声绝望。
“我真的好恨你”
对不起,赶了一下进度,终于到叁分之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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