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她终于还是起了身,换过衣服,开车出去。
漫无目的地在华灯初上的潮湿天空下游走,擦过高楼霓虹,滑离茫茫车流驶上不知名的路,当意识到越走越幽静,车道渐阔而两旁林木渐葱郁时,已经停在了半山洛阳道一号紧闭的闸门前。
熄了引擎,她伏在方向盘上瞑目许久,之后疲惫地抬起头,张开眼帘时看见远程电控制的闸门正无声地自动打开,镶嵌在门柱上监视器的液晶屏却依然黝黑,没有闪过任何光影。
动车,双手把在方向盘上,她久久没有动作。
到底应该进去,还是掉头离开?
踌躇一刻之后她作出了决定,咬咬唇,把车缓缓退后,方向盘往右一打,再不犹豫直接驶了进去,世事不能重来,所以她没有任何机会改变过去,她唯一可以做的,仅仅只是努力尝试将来。
当从后视镜中看见闸门迅合上,再回头无路,她的心内反而有种豁出去后的轻松。
林木与草地在车灯外一一隐去,生或者死,得或者失,就这样了。
远远便看见一道人影站在主宅外,以全白楼层作背景,空旷的草坪,橘黄的铁艺路灯,他双手插在裤口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从车里下来。
浴雨后的微风带着青草气息拂起他鬓边丝,有几缕坠落,似遮未遮着眉下那双幽潜的眼,瞳色非常暗沉,深如黑夜没有尽头,眸心交织着长睫阴影和浅浅橘波形成奇特光影,仿佛透出一丝飘忽情绪又显复杂无边。
他的眸光那么异样,如深海旋涡,以至后来她一直记得这夜他的眼。
“为什么来?”
他平静地问。
“对不起。”
她早应该亲口说出这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伤害了你。”
“我不想听这个。”
“那枚印章,请你再送给我一次。”
温暖的弦,在事隔多年以后,你可依然还是我的弦?
“我不要听这个。”
他说,薄唇渐抿。
“我看了报纸上薄一心和潘维宁的照片,那是在金壁王朝是吗?潘维宁想害我是因为他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去成全薄一心,而薄一心之所以想害我,其实不是因为你,而是她以为潘维宁真的追求我,还有你一而再强调不许我接近潘维宁,是因为你早知道薄一心现在爱的人是他,是这样吗?“
“我不要听这些!”
他一把将她压在车门上,人隐隐焦躁,“告诉我,你为什么来?”
半垂的长睫内升起雾汽,她低低地问,“你呢?你为什么开门?”
他的右手倏然握上她的脖,力道深了又浅,似极力控制,后以额抵着她的额,如绝望的困兽嘶哑了声线,似胁迫,似诱哄,还似恳求,“就一句话,有那么难吗?乖,说,告诉我。”
后的心理防线被他夹杂着痛苦和渴望的急切全然扯断。
她抱着他,颤声轻道,“我爱你,真的爱,爱到不敢再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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