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秋诧异不已:“那衣裳不是挺好的吗?送出去前,姨娘还和你细细检查过一番,哪来的什么问题?”
霍天羽叹息一声,将花纹服制和观音像之事说了,抱怨道:“当初我就说绣梅花多好,你非要我绣什么摘枝团花,这下可好,那袍子连穿都不曾穿过,就被祖母命人给烧了。”
同样是父亲的女儿,霍天心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毕竟,她有一位身为郡主的母亲,哪怕胆小怕事,在礼仪规制上头也绝对不会犯一丝错误。
不由得开始痛恨自己的生母为何这般无用,若她的生母是夫人,一切都会不同吧。
沈若秋自知理亏,讪讪道:“我常在后院呆着,哪知道绣个花儿还有那样多讲究。
反正老太太的一品诰命就在哪儿摆着,穿个摘枝团花的衣裳又怎么了?谁敢笑话她?”
“是,祖母身份高贵,自是无人敢笑话她,都在笑话我罢了。”
霍天羽越说越烦躁,“还有那观音绣图,你说好好的,非要我在衣裳上头绣个观音做什么?不但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她说得又快又急,不得不停下来喘两口气,继续埋怨:“你知道祖母怎么说吗?菩萨是请来供奉的,穿在身上是大不敬。
更何况好好的一尊观音,绣在前襟上,一脱衣服就被劈成两半,祖母能高兴?不当场发作就不错了。”
也怪她自己太过于事事依赖姨娘,姨娘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无条件听从。
这下可好,因着学识不够,闹出笑话来了。
再一次体会到有一位身份尊贵的生母的重要性,看着沈若秋的眼神里就不禁带上了几分嫌弃。
沈若秋感觉到了,心里头闷闷的,可怜兮兮道:“好了,姨娘知道自己错了,姨娘认错还不行吗?”
见她还是气鼓鼓的不吭声,又垂泪道:“你是姨娘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若知道有这样的后果,姨娘就是自己承担,也舍不得你受一点儿委屈。
你可知道,方才你说出老夫人对你不好时,姨娘觉着比自己被关禁闭还难受。”
她说得凄凄切切,脸色又苍白柔弱,看着怪可怜的。
到底是自己的生母,霍天羽有些不忍,放缓了声音,“好了,你也别难受了,祖母也是一时之气,过了也就好了。
倒是你,被安排到这冷清的地方,可还觉得习惯?”
沈若秋怅然摇头,捂着心口道:“如何能习惯?你都没看到那小院里头,就三四间瓦房,房子里头空荡荡,四处透风。
没有茶叶,喝水还得自己烧,椅子连个垫子都没有,硌得人生疼,床也躺得不舒服,无人熏被子也不能燃香……只怕琴太姨娘的日子都比我好过许多。
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才是。”
霍天羽听得不耐,打断她的话:“过不了也得过,姨娘,你是被罚过来,不是过来享受的,能与琴太姨娘比吗?夫人安排黄婆子过来,好歹还有人洒扫庭除,给您洗洗衣裳。
若是连个人都没有,您可真的要哭了。”
本觉得姨娘是个凡事都很拎得清的人,所以自小就特别信服她的话。
现在看来,她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面面俱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享受。
若非她有着个媵妾的名头,只怕连被关禁闭的资格都没有,早就被发卖出去或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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