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特意穿了一套阿曼尼黑色西服,不露声色地流淌出睿智与沉敛的神采。
苏摇坐在笔记本前,搁在大腿上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谢放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见她面色不对,便拍拍她的手,凑在她耳畔低低耳语:“镇定点,就当作跟我提案,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懂,你只需要大胆地讲。”
苏摇转头迎上他鼓励的眼神,深深呼吸,竭力平息激烈的心跳。
提案算是比较顺利的,由于谢放深谙房地产宏观政策和鹿城楼市的近况,第一二部分和最后的企划视觉风格是他讲的,中间三大部分是苏摇讲的。
东方置业的高层领导专注地听着,偶尔提出问题,偶尔发出惊叹的呼声。
谭总与谢放坐在一起,从头至尾都是淡然的表情,只是时不时地与身旁的手下低声耳语。
苏摇抽空观察着他的反应,却看不出什么,懊丧地想着自己功力太浅。
谢放看着大屏幕解说的时候,苏摇操作着笔记本。
他的解说风格跟她完全不一样,她是照搬报告上的内容,他是念出报告上的重点段落之后,凭借自己的见识和经验再解说一番,这样的解说往往生动而新鲜,让听众保持“听下去”
的欲望,不会产生沉闷之感。
苏摇发现,当谢放侃侃而谈的时候,眉峰飞扬,扬起一股激昂的斗志,语气跌宕,带出一种专家的深度。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放,剥离了公司的“笑面虎”
形象和日常生活中的男人味道,展现出来的是一种商人的利益本色与深睿气势。
整个提案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谭总说他们要开会讨论以后才能知道结果,表示一定在会第一时间内通知盛放机构。
回公司的路上,谢放似乎很满意这次提案,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一直喋喋不休地跟苏摇说话。
苏摇只是敷衍地应着,因为她实在太疲倦了——凌晨五点起来,一上午又是精神高度紧绷,现在松懈下来,有点儿头疼。
他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兀自说着:“维也纳酒店公寓的样板房还缺一些软性装饰,下周一你跟朱建锋去上海宜家看看。”
苏摇心中一怵:“我去就行了,需要劳驾经理吗?不过,如果谢总担心我的品位不够,还是另选贤能吧。”
谢放温柔地调侃:“那我真要认真考察一下你的品位了。”
下周一,刚上班一会儿,朱建锋把她叫到经理室,笑望着她:“苏摇,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谢总肯定骂死我了。”
苏摇见他的脸色仍显苍白、嘴唇不显血色,却故意开起玩笑:“经理不会是故意装病让我去提案的吧,那我可要好好答谢经理的栽培了。”
朱建锋灿烂地笑:“要不这样,找个时间你请我吃饭,我来买单,怎样?”
苏摇面色一僵:“这样啊,不太好吧,还是不要破费了,毕竟提案也算是企划部的工作范围。”
朱建锋脸颊上的笑靥稍稍凝固:“这件事明天再说,你先去上海,谢总在楼下等你,快去吧。”
从经理室出来,苏摇拿了包包走出盛放机构,即使她很不想跟某个人单独出行到上海。
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谢放淡淡一笑:“你说不需要劳驾经理,那我只能亲自上阵了,因为我对你的品位还不是很了解。”
苏摇觑他一眼:“谢总不用司机吗?你知道宜家怎么走吗?上海的马路可是不好走啊,一不小心就违反交通规则。”
谢放驶上柏庐路:“你不用操心,你要绝对相信我的技术。”
苏摇不再说什么,沉默地望向窗外,悠细的旋律缓缓流淌,王菲游离世外的声线愈显细弱而幽渺,仿似一串清铃划过天际。
又是沉默。
这阵子她总是这样默不作声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多时候谢放会寻找话题跟她说,这会儿不由得来气:“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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