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登基以来,慕容刑便将不少男宠丢给颜离熙服侍。
开始时颜离熙也会觉得悲伤与落寞--而如今他却只是木然地遵从,并尽力扯出温驯的笑脸来。
因为有些事既然不能回避,只有习惯。
古华轩是先帝静思的所在,独门独院倒也清幽。
水井就在屋后,所幸天气较暖不用再烧热,省去了好一桩麻烦。
提桶井水不是难事,但经过方才的「临幸」之刑,颜离熙脚下绵软发虚,本来弹指间的事儿竟然磨去了半炷香的辰光。
等他端水回来,宾与怜已经坐在了榻上。
方才颜离熙已为他整了衣裳,慕容刑也没有留下任何暧昧痕迹,所以宾与怜猜想自己并没有被临幸。
他尝试着坐起,提心吊胆地感觉了一番,浑身上下最疼的地方倒是被慕容刑劈到的后颈。
他先是大大庆幸了一下,接着又陷入了迷茫。
自己居然也沦与妇人一般为了贞操而惶惶,今后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个断袖君王?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大哥的嘱咐,十年寒窗的苦读,突然间变成了镜花水月,令他一时间再难找到生存的意义……
怎么办?
迷惘中,他听见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大人醒了。
」
颜离熙把水盆放在凳子上,微笑着拧干布巾走过来,说道:「皇上已离开了些时辰,无功而返,还请大人放心。
」
两人目光交错,宾与怜忽然地觉出了一股暖意。
若不是眼前这个清秀的太监为自己松了绑,自己又如何能够拼死抵抗九五之尊的欲望?既然那时他已动了恻隐,那么现在多半也会为自己参谋一番罢。
这样想着,他勉强抬头,向颜离熙投去了笑容。
但是这笑容,却在看清颜离熙满身的狼狈之后仓皇消失了。
「你被他……」
宾与怜表情丕变,几乎是震惊地看着颜离熙那一身的狼狈。
方才情欲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清理,红肿淤青更是无从消退,好端端的蟒袍已经破烂不堪。
宾与怜毕竟机敏,只需稍加揣测便知道个大概,更无需提到入朝前他在坊问听见的那些传闻:御前太监颜离熙是皇上的乳兄弟,同时也被传为有着龙阳之好的皇上抛弃的对象之一。
历朝历代的君王,有龙阳之好的并不在少数。
但这却是宾与怜第一次看见被别人压在身下的男人。
同性交媾,逆伦悖德。
一想到那骇人的「情事」总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方才那点温暖就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颤栗以及呕吐的感觉驱动他跳下床榻,朝屋外奔去。
颜离熙没有阻拦,他看着宾与怜推开屋门踉踉跄跄跑了几步,却不敢往宫道上去,他看他分开路两边过分茂盛的金雀花与凤尾草,莽撞地冲进了竹林。
昨夜下了几潮雨,地还有些滑泞,他看着宾与怜月白的外衫上斑斑点点的新泥,就像一尾涸泽之鱼。
「你逃不出去的。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句,「寒州的旱情,大人不打算再谏?」
周围很静,虽然宾与怜已进了竹林,颜离熙所说的话倒还能听得真切。
「还有秦江的漕运,大人以为就这样一走便能『了之』?」
被一个居于深宫的太监戳中了心事,宾与怜怔然立在了原地。
他不是不想去考虑,然而事到如今再提这阉了还能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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