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蔺瞥了眼她轻垂的眼睫,似是看穿她此刻心思般,慢悠悠道:“殿下越发娇气了,跪不得,打不得,还得本王上下伺候着。”
赵嫣恼然,辩白道:“是肃王府的床榻太硬。”
此间长榻铺着夏季的玉簟,仅一床薄薄的褥子,行军床般硬邦邦的,也不知闻人蔺在上头如何睡得着。
闻人蔺闻言轻笑,以湿棉帕拭净指节,“殿下不知,硬有硬的好处。
睡得太安稳了,容易醒不来。”
赵嫣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信息,正欲张口追问,却见闻人蔺倒出一枚雪色的白丸塞入她唇齿间,堵住了她试图刨根问底的话头。
带着轻淡药味的指腹从唇上抚过,赵嫣微愣,抿着那枚指尖大小的白丸卷入舌尖,登时眉头一皱。
这小丸长得如糖霜一般晶莹,竟是苦的。
“别吐。”
闻人蔺压住了她的唇。
“是……什么东西?”
赵嫣眉头拧成疙瘩,艰难问。
“免让殿下受苦的东西。”
见赵嫣疑惑,闻人蔺端来早已备好的茶水,说得更直白些,“避子丸。
经本王亲手改良过,殿下大可放心。”
赵嫣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耳尖浮上一层薄薄的红。
“你不是,没……没有弄在……”
她磕巴起来,不知该如何描述。
闻人蔺回想起那一幕,眸色深了些许。
“这种事,殿下最好莫太相信本王的定力。”
赵嫣没想到这层来,没人教过她这些。
她这下也顾不上嫌苦了,接过闻人蔺指间的茶水一饮而尽,仰头送服,怔怔然道:“那上次簪花宴……”
“上回用的外服,不如这种效用好。”
闻人蔺顺势抬指,抹去她唇瓣上沾染的水光。
小公主年纪尚轻,那种粗劣的东西用多了伤身,怎配得上她这般金枝玉叶?
赵嫣说不出话来,眼下情况……怎么这么像是夫妻之间闲聊的闺房秘语?
闻人蔺看着她一抖一抖的眼睫,捻了捻指腹蹭来的水光,眸色也渐渐平和。
夜还长着,有那么一瞬,他想要起身取出柔软的被褥,将长榻铺得更软和清爽些,不要再硌伤小公主娇嫩的身子。
他恍惚间明白,自己费尽心思迂回做那些破事,只是为了像此刻一样,安静而长久地独占这份风华。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泡,就被他生生压下。
这是干什么呢?
闻人蔺暗自一嘲,他竟动摇如斯,妄想同榻留宿。
他正沉吟,眼皮开始打架的赵嫣倒是先一步开口:“我该回东宫了,流萤他们还在马车上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