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虞错该死,却要在她意识到自己错处、对她伤害的人低下头去,那之后她才能死,才是死得其所。
阿宅仍不放心,看着女子身上绳索被解开,他的手紧张地按到自己腰间的剑柄上去。
陆栖寒看他一眼,道:“你不用紧张,就算她是虞错,此时身体状况也到了极限,暂时不会有力气攻击人了。”
阿宅“哦”
了一声,略松口气。
却捕捉到大师兄话中可疑之处:“为何说‘就算她是虞错’?她就是虞错啊。
不过因为刚占用了衣女身体,换了模样而已。”
陆栖寒的眼底掠过一丝黯然,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道:“我之前煎炸好的那碗药呢?你再去热一下。”
阿宅答应着,一再提醒大师兄要提防点,这才离开。
陆栖寒扶着松绑后的虞错在枕上躺好,拿过她的左手拆掉被血浸透的绷带,重新处理了伤口再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睫一直寂寂合着,没有反应。
待阿宅端了热好的药来,陆栖寒亲自来喂她。
他捏着她下巴想让她张开嘴,这时她倒有反应了,昏睡中眉头蹙起,嘴唇抿成一线,牙关咬住,硬是捏不开。
他便温言相劝:“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张口。”
她就果真松了口,被撬开嘴巴,用汤匙将药汤一口口灌进去。
阿宅在旁边看到大师兄如此温柔细致地照料大魔头,十分迷惑不解。
陆栖寒在这一刻其实几乎忘记她是虞错了——如果虞错的意识昏迷了,那么这具身体,是不是至少在这一小段时间里不是虞错了,算是阿裳了?
药碗空了,他也明白过来这种想法是自欺欺人。
商酌兮和虞错分明昏睡着,一个命在旦夕,一个沉沉不醒。
陆栖寒往返奔波,两个日夜没有合眼,一不小心伏在某处床边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头发被轻轻触了一下。
他从臂弯上抬起头来,对上一对同样初醒迷蒙的眼睛,一时不知今是何年,此是何处。
不由轻轻唤了一声:“阿裳。”
“嗯。”
躺着的人含糊地答了一声。
刚才触碰他的那只手还停在他发边。
而陆栖寒旋即反应过来,猛地站起,后退开一段距离,戒备地盯着她。
她单手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把包扎着的左手举到面前看了看,又抬头望向陆栖寒:“陆栖寒,这是什么地方?”
陆栖寒半晌没有回答,只审视着她,手指拢在腰间扇袋旁侧,那把折扇随时能抽出来。
阿裳注意到他的动作,回想起来之前的事。
他扇缘的锋刃冲着她咽喉处扫来,若不是控制着左手的虞错替她挡下那一招,她大概已经死在扇下了。
虽然虞错“舍身”
救她,也是为了救虞错自己,阿裳却也心怀感激。
想到这里,她意识到左手毫无动静。
手指因为腕上的伤势肿胀着,泛出紫红的颜色。
她尝试着想蜷一下手指,却只能微微抽动,整个手麻木胀痛。
也丝毫感觉不到虞错的意识存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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