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酌兮微微一笑:“你怕什么?我不过是这一两日的功夫了,还差这一时半刻么?”
声音略略严厉,变成命令的语气,“去外面等着。”
陆栖寒只得顺从,领着小师弟走到外面把门掩上。
却哪里敢走远?就贴着门边,监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安静了许久,安静得让陆栖寒坐立不安,忍不住想要闯进去时,终于响起了话音。
虞错道:“商酌兮,你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吗?”
她说话的嗓音是阿裳的,语气却是虞错的,听得陆栖寒心中格外郁堵。
商酌兮低低的声音传来:“你误会了。
我只是眼睛看不清了。”
陆栖寒心口一痛。
师父病得沉重,前些日子眼睛就不能视物了。
屋内传来踉跄声,虞错大概是站立不稳,走了几步扶住了什么。
陆栖寒记起给她熬的补血药她还没喝。
虽然这具身体已不属于阿裳,但他还是忍不住想保护。
屋内,商酌兮接着说:“不过,瞎了也好,我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模样。
我希望死去之后一直记着的,是你本来的样子。”
扶着桌角勉强站住的虞错猛地抬起头来:“你都这付样子了,还不忘记讽刺我么?”
他低笑一声:“我又不是第一次讽刺你。
你是指望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别想了……对于衣女术这件阴损事,我到了阴间还会骂个不停的。”
她尖声道:“你不要一口一个死不死的!
你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怎么可能连自己也救不了?你是不是在装样子?若让我知道你是装的,我毒死你!”
他散散漫漫地说:“虽不是装样子,却也算是自寻死路吧。”
她震惊地失声,过了一会才问出来:“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他说:“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吗?我是为了你啊,阿错。”
门外的陆栖寒脸上神情变得复杂。
她腿一软跌坐在桌边椅子上:“你……你这话怎么讲?”
“修习《朱雀经》带给人的损伤,让人短寿,通常活不过四十岁,因此才催生了延寿的衣女术。
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以药材和内功结合的办法,希望找到其他弥补你的损伤的办法,以让你还有你的后人不再采用那伤天害理的衣女术。”
她怔怔问:“那你……那你找到办法了吗?”
“我以为我找到了,但不在人身上试过,怎么能冒险用在你身上?我便自己先试了。
或许是我没有朱雀经的功法打底,总之……一败涂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门外的陆栖寒听得五内俱焚。
他只知道师父这场大病源头是一年前一次练功的走火入魔,重伤心脉,用尽灵药也无济于事。
却不料那所谓的“练功”
是为了魔头虞错。
一直以来伏羲教处处与作恶多端的朱雀宫作对,这个陆栖寒是十分乐意的;但师父总对女魔头手下留情,明明有许多机会杀她,却偏偏放过她,甚至那一年还试图提亲来拉拢她。
他一度十分不解——到现在还是不解。
当知道衣女术终于实施,他一直企盼着能救出来的阿裳没有了的时候,他也怨过师父,甚至想跟师父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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