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亦在旁侍立,脸上神色淡淡。
湘兰一见此景,背上顿时一寒。
她是程氏的陪嫁丫头,程氏在顾家做下的许多见不得光的事,她尽皆知情。
程氏要她递东西给程水纯,底下那段心事,她大约也知道些。
如今见顾武德拿了程水纯来问话,只怕便是那事发了。
湘兰到底是跟了程氏多年的丫鬟,有些应变之才,处变不惊,稳了稳心神,上前向着顾武德与兰姨娘道了个万福,口里说道:“不知老爷传我过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顾武德沉着脸,一字不吐,只是看了一眼兰姨娘。
兰姨娘便将手里那一堆物件儿丢在她面前,说道:“才去程姑娘屋里搜过,这都是从姑娘房里查抄出来的。
姑娘招认出来,说是皆是太太叫你送去的,可有此事?”
湘兰暗暗咬牙,瞥了一眼程水纯,见她白着一张小脸,抽抽搭搭,不发一语,便已猜到这女子大约是把太太丢了出去,好保全她自身了,心底甚是鄙夷。
她顿了顿,说道:“回老爷的话,并无此事,我不知道。”
程水纯猛然抬头,向着湘兰道:“湘兰姑娘,这些物件儿分明是你前几日拿来给我的,说是姑妈要我拿着,怎么如今又不认了?”
湘兰说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哪里找来这些东西,就推在太太身上?”
程水纯眼泪汪汪,言道:“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连这些玩意儿的名目尚且不知道,又怎会去弄?”
说着,又向顾武德说道:“姑父,你可要为纯儿做主,纯儿是个清白的姑娘家,这样大的罪名落在纯儿身上,纯儿受不起。”
湘兰扬声道:“姑娘这话可真没道理,这些东西从姑娘屋里查抄出来,姑娘只说一句不认识就完了?难道太太是认识的,就推在太太头上了。”
这话听在顾武德耳里,便有几分不顺了,那程氏自然是知道的。
兰姨娘见她们自家窝里咬起来了,便说道:“这般推来推去,也不知谁说的是真的。
我瞧着,不如这样。
姑娘房里尚有金坠儿、小鸠儿两个,她们都是贴身服侍姑娘的人,想必知道的清楚。
把她们拿下去,拿狼筋抽上几鞭子,管保就说了实话了。”
湘兰脸色微白,只是强自镇定,将背脊挺的直直的。
程水纯依旧跪在地下,抽噎道:“但凭姑父做主。”
顾武德这方开口,沉声道:“就这样办吧。”
外头守着的仆妇听了吩咐,连忙赶去办差。
堂上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程水纯那断续的哽咽之声。
顾武德见程水纯跪在地下,小脸惨白,身躯发颤,仿佛支撑不住,心底微微一动,便吩咐道:“搀姑娘起来,拿个凳子与姑娘坐。”
兰姨娘看了那顾武德一眼,因着此事私密,适才她已经下人都撵了出去,这堂上眼下只余一个湘兰。
她心念一转,上前将那程水纯扶起,浅笑道:“地下凉,姑娘小心冰着身子。”
程水纯在地下跪的久了,这猛的起身,头有些晕眩,双腿也酸软的很,借着兰姨娘的胳臂方才站稳,向着顾武德柔柔道了一声“多谢姑父。”
便在一旁的椅上坐了。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那去刑讯的家人回来,报称道:“摘问了金坠儿、小鸠的供词,两人所述一致,皆称三日前傍晚时候,太太身边的湘兰拿了那一包东西过来塞给姑娘。”
湘兰听了这话,脸色蜡渣也似的惨白,顿时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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