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垂着眸如丢魂失魄的少年突然开了口。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还什么也不知道……”
他抬起头,看着窦大娘。
这时,窦大娘才看到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神里跳动着的茫然的慌。
他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像是完全不知道、什么也想不通,如坠烟海抓不到一根浮木,张惶又无措。
看得窦大娘突地就涌出一股心酸。
但很快,少年的眼中连那点茫然都消失了。
所有的光芒都沉了下去,没入了无边无际、没有半分生机的黑色海底。
“您说得对,总要将她带回去。”
他垂下了湮灭了一切情绪的眼睛,平静地抱起阿柿。
跪了太久的膝盖一下没能撑得起来,但他尽管自己趔趄了一下,还是强支住了上身、没有让怀里的阿柿受到一点晃动。
就连落到她胸口的那朵连蒂白花,也只是在那里转了转,就又静静地躺回了她的心窝。
窦大娘下意识想伸手帮他,但看了看他的样子,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
一场生辰宴就这样草草地收了场。
陆云门抱着阿柿,在李群青的陪同下,登上了一辆马车。
窦大娘则两手分别拉着儿女,坐回了她们来时的驴车。
可一上驴车,窦大娘的心就又浸进了哀戚里。
驴车里,阿柿来时摘下的那些花还鲜艳着。
花球上点缀的黄白小花正在盛放,花冠中那朵红菊开得娇艳,绿意盎然的花篮子里还盛放着她说好会在回家后带小羊一起花笺用的五彩花瓣,一切明明都美好得不像话。
可这样快,猝然地,它们就变得令人只觉得触目伤怀。
看着未未紧紧将阿柿为她编好的花球抱进怀里,窦大娘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释给了应该知道真相的孩子们。
小羊只是担心地看着姐姐,可未未却还想知道很多事。
“她害了父亲吗?她对我们作恶了吗?”
她反覆地追问,反覆地不解,“那……她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啊……小陆兄长为什么不放她走?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逼死?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条活路?”
窦大娘看着女儿几乎带了愤怨的眼睛,默默叹了口气。
连未未都不断地在提出这些疑问,小陆心中怕是更会一直一直不停地这样问自己,将伤口折磨得永远无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