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赵青禾有些生气了,明明就在后面的架子上搁着,这人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她也不是泥捏的性子,脱口讽刺了一句“同志,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眼神却不好,转过身去瞧瞧,那么大的酱油和醋,你咋就不见呢。”
王改秀见儿媳妇生气,害怕她吵起来吃亏,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大丫啊,别生气,咱换一家,不在她这买。”
这供销社的售货员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
赵青禾较起了真,“我说我要一瓶酱油一瓶醋。”
售货员剜了一个白眼,“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没有。”
有本事别来这买啊,横什么横。
“行,没有,没有就没有。”
赵青禾都气笑了,嘱托王改秀别走远了,自己蹬着自行车去了另一个供销社,找供销社的领导告了一状。
领导还想和稀泥,赵青禾眼一瞪,嘴里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大致意思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她就得找更大的领导解决。
头顶秃了一块的男领导也难,供销社好地方,有点关系的都想把亲戚塞到这个地方上班,领导的亲戚他能怎么办。
自打城北供销社开张以来,东西没卖出去多少,已经有七个人找他投诉了。
赵青禾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大火气,那个售货员一副有恃无恐、混日子的样子太可气,世上这种尸餐素位的人少一点,老百姓的日子才能好过一点。
到这个男领导脸上的难色时,她心头的怒火突然也没那么旺盛了。
哪怕过了三十年、四十年,这样的情况也还是有。
她缓和了一下表情道“同志,我不是为难你,实在是那个售货员太可气,明明酱油和醋就在她身后的架子上,她还非说没有,伸手拿一下也不愿意。”
“酱油和醋咱们老百姓家家都需要,县领导们难道就不需要别等到有人给县长写了投诉信,你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王改秀没敢走远,一直等在供销社门口,见着赵青禾的身影了,忙迎上来,一脸不赞同,“大丫啊,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和她计较啥。”
赵青禾笑笑,“咱去逛大集吧,去另一个供销社买东西。”
婆媳两个一直逛到日头偏西才往回走,等回了家,王改秀对着邢卫东啧啧道“你媳妇脾气是真大。”
对儿媳妇再好的婆婆,心里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儿子。
王改秀不是那种磋磨儿媳妇的人,但她也担心媳妇脾气太大,儿子跟着受苦。
邢卫东扫了赵青禾一眼,眼角含笑“在家不这样。
出门脾气大了好,不受人欺负。”
邢虎蹲在房檐下砸吧着旱烟,着邢卫北把自行车上的大包小包往屋里搬,一脸笑眯眯。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往年春节,能吃上一顿油饺子就是顶好了,今年又是牛肉,又是鸡肉,花生糖果都买了十斤多。
他想啊想啊,思绪一会就飘到了从前那个家里。
孩子他娘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和那边断不了,她不知道啊,没邢金贵的时候,爹娘对他是真的好。
心里装着那点好,他就放不下那家人。
爹去年就没了,他去磕了头,孩子他娘没拦着。
眼瞅着娘也快不行了,等临了了他去见一面,磕几个头,这一辈子的父子母子缘分也就断了。
至于金贵的日子能过好还是坏,他再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