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亲近之话他也懒得去说,只恭恭敬敬向她行了礼,端了茶,遂立在一边,一话不言。
秋夫人连眼皮子都不曾抬,只拿盖子刮着那茶水上的茶叶,淡淡道:“近来诸事可还顺利?”
秋亦垂首回答:“并无不顺之处。”
“那就好……”
她自椅子上又换了个姿势,低头喝了口茶,“正好过些日子你去江南的两个铺子里瞧瞧,那帐好些个对不上,只怕是其中管事出了什么纰漏。
可得仔细些查办。”
“是。”
两人对话向来如此,多的不多,少的也不少。
他这般态度,秋夫人倒已见怪不怪,将那茶杯顺手一搁,忽而问道:“昨儿个,听你房里的花开丫头说,你又冲着她发脾气了?”
秋亦方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星眸清淡如水,他语气里似带笑意:
“怎么,母亲连我房里的事,也要管么?”
秋夫人却也不恼,只颇有深意地摇了摇头:“你如何处置你的丫头,我自是管不得。
不过那花开到底是随了我多年,你既不喜欢,我便另拿个丫头给你换,你瞧着如何?”
他只漫不经心地施礼道:“一切母亲说了算。”
“你这性子,是该收敛收敛了。”
见他应允,秋夫人像是放下心来,只掩嘴打了个呵欠,“行了,你下去忙你的罢,我也要再歇会儿才是。”
“母亲保重身体。”
他道完,又行了一礼,转身便往外走。
院中朝露未晞,天边已然放光,偌大的山庄里,单单是仆人丫头就过了百,乍一瞧去仿佛十分热闹,而他生在其中却觉得格外空荡。
原本沿着游廊就将朝住处回去,想了一想他又转了步子去花厅吃了些许早点,待得外面送运果子的下人归来时,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院子据说是当年父亲身子骨尚且硬朗之时修建的,院中种了青竹和晚香玉,眼下的时节早已没有花可开,那竹子却越发生的翠绿了。
今日心情烦闷,秋亦进门便在那桌边坐了下来,左右觉得不爽,他信手便拿了桌上的茶来吃,不想刚饮了一口,登时皱起眉。
“我说过多少次,莫要在这茶里头放花,听不懂是不是!”
听得他发怒,门外有个丫头急匆匆跑进来,秋亦一抬眼,便和她双目对上。
这丫头生的甚是清丽,眉清目秀,长发披肩,眸中清澈,瞧着眼生得很。
“这茶,是你煮的?”
他扬了扬手里的茶杯,口气不善,那丫头顿然惶恐地点点头。
“我房里的规矩,你不懂么?”
秋亦不知她打哪里来,起身便走至她身边,“你是谁手下的丫头?叫什么名儿?”
那丫头有些迟疑地咬了咬下唇,继而将手覆在耳侧,随即又指了指自己。
秋亦看得直皱眉头:“你比划这些做什么?我问你话,你如何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