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豹当即大笑道:“黑夫可是法律答问二十问全对的人!
就算做令吏也够了!”
这事他是回县城休沐时听来的,其他人都不住县城,所以还不知道。
“二十问全对……不想亭长竟如此了得。”
这一下,利咸愕然,也对黑夫肃然起敬起来。
“都是运气,运气。”
黑夫谦虚地笑了笑,要说他一个警校毕业生有多少破案本领,那是吹牛,可案例卷宗见多了,对思维逻辑也是有锻炼的。
唉,人民警察是没机会做了,只能在这古代的派出所里,过过干瘾了。
正好,这封匿名信来的及时,正是他一展身手的机会。
若能成功,不仅能得到赏钱,积累他这亭长的“劳绩”
,为日后升职铺平道路,也能让亭中众人心服口服,对他唯命是从……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对他这种有强迫症的人来说,收到信却不能拆开,那是无法容忍的……怎么着也得把投书者抓获,然后当着他的面,将信拆开一看究竟吧。
如此想着,黑夫便收敛了笑容,肃然道:
“作案时间地点已确定,那投书者,很可能就是朝阳里人,此时仍在里中!
待到明日一早,我便带着二三子,去朝阳里走一走,看一看,定要让那投书者,露出原形来!”
……
第二天一大早,黑夫将亭中的人一分为三:求盗东门豹和亭卒鱼梁押送那个在亭里关了一夜的士伍茅去乡邑;小陶和亭父蒲丈留守亭舍;他自己则和季婴、利咸一同出门,往南边的朝阳里走去……
俗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居然是个太阳天,昨日铺满安陆县的降雪已经化了大半,使得周围格外寒冷。
刚出门,黑夫就吸了一口凉丝丝的空气到肺里,天气既冷又湿,季婴冻得打了个哆嗦……
“这雪一化,去朝阳里的路就更难走了,要从涂道绕过一座小丘,再沿着小路走几里路,肯定一脚泥巴……”
按照季婴的说法,等他们走到朝阳里时,估计快到中午了。
于是三人加快了脚步,等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出了大道,他们就在岔路口一块大石头上坐着歇息片刻,顺便吃点东西。
秦国可不允许公务员去里聚民户家里蹭饭,又杀鸡又杀鸭,大一点的官吏出差,可以在亭舍吃公粮,像黑夫他们这些升斗小吏,就只能自带干粮。
“朝食就吃点鱼干和年糕饼子吧。”
黑夫来的时候带了点夕阳里的特产,腊祭的时候,衷把舂年糕的法子教会了邻里们,不少人家里都舂了年糕,又送给他们家不少。
利咸接过食物,口中称谢,季婴则不客气地嚼着东西,嘟嘟囔囔地问道:“黑夫兄弟,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黑夫颔首:“你说。”
季婴道:“虽然你笃定,那投书者多半是朝阳里的人,但朝阳里是个大里,有七十户人家,将近四百人。
昨日与我接触过、有机会投书的,也不下二三十,这么多人,要如何从中找出那投书者?”
黑夫却先不答,看向了利咸,说道:“利咸觉得呢?应该如何缩小查找范围?”
利咸看黑夫的样子,知道他是故意在考自己,便咽下食物,说道:“我昨日好好看了看那信,用的木牍偏短,边缘不甚整齐,和官府用来书写公文的长短两种标准简牍都不一样,应该是自己做的。
加上还会写信、封信,便不是普通士伍能做得出来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我闻了闻,那木牍的材料,应是黄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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