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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弗峥先开了口,他说:“不算多。”
“补给你小时候的。”
这句话具有怎样的魔力?
叫钟弥立马想起六七岁对着螃蟹束手无策的自己,那老旧画面里,没有大嗓门喋喋不休的表姨,没有绷直腰板作淑女楷模的表姐,忽然新出一块来——
小小的她齐刘海细软,穿蓬蓬的裙子,安静乖巧趴桌上玩布娃娃,桌边是隔着遥远年月,替她剥螃蟹的沈弗峥。
第20章红豆饼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那顿饭结束,沈弗峥问她吃不吃生腌,之前去过的那家园林私房菜,有一道醉蟹,没写在菜单上,是季节限定。
钟弥问:“那之前怎么没点?”
“哪有第一次吃饭约女孩子去吃螃蟹的。”
第一次吃饭请女生吃醉蟹是有点冒昧。
钟弥失笑,眉毛挑挑说:“沈先生要是约的话,女孩子大概也会同意吧。”
从酒店出来,夜晚温度降了不少,车子往学校开,车窗里灌进来的风有点凉,但在微醺的夜里吹起来,长风剔骨,像醉意浊气被一丝丝挑散,又很舒服。
这样昼夜皆适宜的好天气,在京市秋天的日历里,薄薄几页,撕一天少一天。
身边的人说:“你这么说,那我下次约你,要是被拒绝了,我会很没面子。”
钟弥忽然想到一个词,饮食男女,听过很多次,一直不太明白男女之间怎么同饮食一挂钩,就成了一种俗常欲念。
今夜初初体会其中的含义。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人如何能不屈服于这样的欲望?
沈弗峥试探的玩笑话,钟弥装作听不懂,下车前她耸肩说:“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喽,谁知道下次是哪一天?”
回宿舍时,抄近道走了小径。
地灯间隔远,昏昏浊浊,三五盏坏掉一个,能见度低,却又不至于不能通行,这些基础设施报修流程总是繁琐,凑合着用。
每一届都如此,都在凑合着用。
很多事也都是这样,初时眼不容沙,拖一拖,磨一磨,好像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要怪就怪人是钝感生物。
钟弥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短短一束光照着她足前两步路,看着亮起的屏幕,她点进最近通话里,给沈弗峥打了一个备注。
夜风里,有桂花浓郁的香气。
-
那晚何曼琪还是没有回来。
钟弥用钥匙打开宿舍的门,里头空气寂静沉闷,有两张床位都属于搬空状态,何曼琪桌子上昨天摊散的化妆品和工具刷仍保持原样。
钟弥本来不想管别人的事,临睡前刷朋友圈,看到一个小时前何曼琪发了条显示定位的酒吧小视频,那是京市很有名的夜场,自动播放的视频里人头攒动,灯光迷幻。
她和何曼琪共同好友不少,视频下面一串眼熟的id点赞。
钟弥没有兴趣点进去。
手指往下一刷,心思却没有翻篇。
担心别人走钢丝,自己却也没有踏上什么十平八稳的康庄大道,五十步笑百步,这担心,细细想起来都有些荒谬可笑。
钟弥熄了手机,不愿再思考,不太想深夜里硬浇自己一盆冷水,酒到微醺的夜来之不易,上头了应该先睡一觉,做个好梦。
莫负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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