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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正月十五那天夜里,还琢磨着第二天几时起来,温室里能摘出几斤菜蔬,庄子上能挣多少银子呢。
可等她一睁眼倒好——赵姨娘吃元宵噎死了,这死法儿嘿!
现如今,她——赵拾儿,成黑户儿了。
“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老娘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拼死挣活地生下你,又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你说说,你是怎么对我的?”
追儿子追到了屋里,赵姨娘也不追了,把鞋板子一扔,自个儿往炕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哭起来。
“老娘我才二十出头儿呢,正是风情万种、仪态万千、千姿百态的时候呢,你个小崽子倒是忍心,不吭声地就把老娘弄成了个没命的。
现在可倒好,老娘也叫凤辣子、赖大他们挫骨扬灰了……你说,往后该怎么办,你娘我可该怎么活啊——”
贾小环方才跑得挺喘,这会儿坐在他娘对面,双手支着下巴趴在炕桌上,眼巴巴地瞅着他娘哭。
要说起来,他娘这演戏的本事差得很,干打雷不下雨的,光听见哭的声儿了,一滴金豆子都没瞧见。
“娘,你信我。
荣国府的赵姨娘没了,可您——我贾环的母亲却还在。
赶明儿,儿子托人给您办个户籍,再不让您顶着个家生奴婢、侍妾姨娘的身份,儿子定让您也过过当太太、老太太的瘾。”
即便没瞧见眼泪,贾小环仍旧叫那哭声揪得心疼,叹了口气,爬到娘亲的身边,抱着她的腰。
他仰着小脑袋,目光定定地看着母亲,语气再不能更坚定。
“环、环儿……”
赵姨娘蓦地停住了哭声,一把抱住了自家儿子,却是真正掉下泪来,“我的儿,你、你可让娘说什么好啊。
真是难为你,难为你能这样为娘着想。
只是……”
只是,儿啊,你能不能靠得住啊?
贾小环却一点儿不担心,大包大揽道:“放心吧娘,有儿在呢。
儿子梦中得了师父的教导,长了许多本事啊。
您也是知道的,咱们盖了温室种菜蔬,冬日里不是挣了许多银子。
还有这处庄子,也是儿子给人帮了大忙,人家送给儿子的,就连您也不得了那琉璃镜子的妆匣子。”
待再过一阵子,京城的风云平静下来,他便想法子给娘亲安排一个体面的身份来。
往后,他再也不会让娘亲做什么“赵姨娘”
了,他的娘亲就该是“赵太太、赵夫人”
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