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姜妃性子冷清寡淡,就不是缠人的性子。”
康熙做了总结,最后才说道“实属孙儿不大进后宫。”
他说的恳切随意,太皇太后也就没有多说,他是帝王,要想做明君,万事都由不得己,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这绵延子嗣是顶顶紧要的事,不容丝毫闪失。
祖孙俩又寒暄几句,康熙这才告辞离去。
路过螽斯门的时候,不免失笑,想起那日与姜妃在匾下相遇,她肌骨风流婉转,立在廊下回眸浅笑,着实叫人又又恨。
他走进乾清宫,就听雪见捂着嘴哭,她素来是个拙言寡舌不讲话,放在外头伺候,也是图个清静安分,她也素来知礼,向来没有逾矩的时候。
今日这般,康熙一见便忍不住皱眉,只冷冷扫了一眼,雪见心里唬了一跳,没想到恰巧碰到皇上回来,瞧见她在这里哭,万岁爷神色不虞,她也不敢多辩驳,只噗通跪在地上,觑着康熙的神色道“左右都是奴婢不对,去给翊坤宫送东西的时候,穿了这身衣裳去,惹得姜妃娘娘不高兴,使唤小太监将奴婢推了出来,踩在冰上跌了,摔得有些疼,这才忍不住哭,万望皇上恕罪。”
康熙走之前,吃这那小甜酥不错,想着姜妃没胃口,就叫宫女送过去给她尝尝,谁知道就惹出这事端来。
雪见被他冷厉的眼神一扫,没忍住跌坐在地上,丰润的臀压在细长的腿上,将整个身体弧线都给显出来了。
她穿这衣裳没什么逾矩的,宫女惯常穿的制式。
只重点在色上,宫女惯常穿绿色或褐色,她今儿这一身偏向黄绿了,衣裳不准绣花样,但是在袖口滚边上作弄,也没人真的去管,她就绣了菖蒲上去。
那压襟的十八子,也是水头极好的翡翠。
无怪乎一进东偏殿就惹了姜妃不喜,他如今瞧着,也忍不住皱眉头,可他是什么样的人,如何好和一个奴才计较,没得掉了脸面。
“拖出去。”
他冷声道。
梁九功原不解其意,仔细了一眼,终于明白,将人扯出去,不在万岁爷跟前打扰。
这算是要了宫女的命了,从乾清宫扔出来,往后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好爷爷,您就直说了,到底犯了什么忌讳,奴婢这心里头也有个数不成。”
她一脸懵懂。
不过就寻常送个物件,到那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直接将她推出来,跌了一跤反而更得冷眼,如今回了自个儿宫室,见了自个儿主子,倒没人给做主了。
梁九功又瞧了她一眼“你压襟的十八子哪来的”
这翡翠不是贵重珠宝,却也不是什么大流物件,这乾清宫宫女有也是应当的,可怎的偏她有一模一样的。
“好爷爷,快别卖关子了,您就细说吧,奴婢这会儿心里跟火烧一样,万不知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竟惹得两位主子厌弃。”
雪见素来不说话,今天也是逼急了,苦苦哀求。
她马上就到放出去的时间了,这不明不白的叫赶出去,算什么事。
梁九功觑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便什么也没有说,只示意两个小徒弟携裹了她,一道往慎刑司去。
这乾清宫就容不下巧合,哪有那么精巧的事,偏叫她遇上了。
他这里处置了,康熙想想,还是有些不得劲,姜妃好容易醒开神,如今又被人犯到跟前来,岂不是又要暗自垂泪。
大踏步往翊坤宫去,到了东偏殿,就见一片寂静,他心里就有些沉,等转过脸,见姜妃正捧了来读,他只瞧的三个字梦华录,便猜是东京梦华录。
“怎的想起来这个”
他立在一边,闲闲的倚着门,许是刚从外头冷天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清凉的寒气。
姜照皊抬眸,轻声道“想便了。”
这话说的柔软,话音却有点呛,康熙摸了摸鼻子,随口道“朕已经处置了雪见。”
“不值当。”
她垂眸。
梳了差不离的发式,穿了差不离的衣裳,这是装着活生生的白蒲来诈她的,可惜她问心无愧,只有些伤怀,斯人已逝,却仍旧不放过她。
“你别生气,这宫里头就这样,各种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诡魅招数,一并都会使出来。”
康熙上前,着她盈盈眉眼,带了些许清晨早雾般的湿,这心就快一步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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