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妈妈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说:“东家,夫人,晚饭做好了,你们可要用饭?”
崔行舟和柳眠棠折腾了这么一遭,都没有吃饭,所以崔行舟便开口唤李妈妈端来饭食。
那饭菜做得很用心,细的豆芽,还有烫好切细的凉粉。
看着都是清热败火之物。
眠棠有些吃不消,崔行舟便默默给她夹菜添汤。
吃完后,眠棠觉得崔行舟是要留下来过夜。
她便默默起身抱起被子、枕头要去丫鬟房里挤一挤。
崔行舟见她还跟自己别扭,心里也来了火气,只沉声说道:“你留下来睡,我走便是了。”
说着他起身走出了屋子,出院子后,翻身上马返回金甲关去了。
随后的几天里,崔行舟都没有再去武宁关。
而他的话也是说到做到,待陆羡的伤情稳定后,就被送到了武宁关来。
如今武宁关的小院子里,派系分明。
李妈妈和范虎都暴露了监视者的身份,在小院子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芳歇和碧草在指天誓,自己就是人牙子卖来的,她们压根不知道崔爷倒是什么身份后,总算是勉强维持了自己在夫人心里的忠诚度,偶尔能得了夫人一个笑脸。
剩下的,一概是被夫人漠视之。
陆羡如今恢复了些元气,倒是能跟外甥女倾心交谈了。
不过他立意不跟眠棠说她在仰山上的身份。
那等子身份太骇人,若是叫别人知道了,眠棠便再也无法如普通女子一般嫁人生子,平安度过一生了。
毕竟哪个男人敢娶在仰山上揭竿而起的女贼?就算他是柳眠棠的大舅舅,可也时不时被外甥女当初的胆大妄为惊吓到。
说实在的,带着那样的记忆,外甥女这一辈子都不能融于任何宅院。
你能指望一个敢只会教众造反的女贼过那等子平淡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但是柳眠棠失忆了,那段在仰山上惊心动魄,叫人激荡不已的记忆都在她脑子里被抹平殆尽了。
身为长辈,陆羡觉得这般其实也是上天垂怜眠棠。
只是眼下,她被人骗得做了快要两年的夫妻。
做舅舅的心里一时长吁短叹,总觉得对不住自己早逝的妹妹,没有照顾好外甥女,让她一遭踏错,步步皆错。
“眠棠,他可跟你说了他的名字身份?”
陆羡在外甥女给他喂药的时候,试探问道。
眠棠的手势一顿,垂着眼皮说:“说不说的都无所谓,看他指派给我的妈妈的谈吐,大约出身不低,应该是官宦世家一类……我心里清楚,我跟他并非一类人,待得绥王的事情解决,如果他信守承诺,我们便离开西北,回去找外祖父去……”
陆羡没想到外甥女毫不拖泥带水,心里已经做了决断。
从这点上看,眠棠的性情倒是跟失忆前一个样子。
“可是……你跟他……若是传扬出去……”
眠棠不想让大舅舅太过替自己操心,语气尽量轻快道:“我又非什么名人雅士,满天下人都能认识我?将来出了西北,去哪里不能营生?这等子事情,也不过是人逢落难时,搭伙过活罢了。
以前逃难的乡野里,有多少临时的夫妻?待落脚稳定了,露水夫妻也便一遭散去,可没看见哪个要死要活,让人负责到底!”
眠棠说得是事实,在民间乡野,生死关头时候,便是想法子活下来,那等子贞操名节都是给高门侯府里的女子用的,放在泥坑里挣扎的卑微百姓那里,千金的贞洁比不得二两的馒头有用!
所以眠棠还真没有将自己的失身看得太重。
而且……她睡得又不是肥头大耳的油腻男子。
虽然明知崔九是骗子,可奈何他模样长得太好,怎么看都挑剔不出肥瘦不堪的毛病,那等子俊逸模样,就算骗人时,都能显出几分可人疼爱来。
眠棠这几日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也不能算作了吃亏。
虽然她记忆里,没法挑拣出个男人跟崔行舟比较,但是那等子的模样,真是人世间再难找寻,更何况除了模样出挑外,腰子也好的男人就更难挑了。
所幸崔九两样都占了……这么想来,眠棠的心倒是越来越清明,觉得就算痴心错付,可也没有太过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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