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声铳响,今日的龙舟赛正式开始。
孙家的掌柜孙璞,是个年近五旬的中年人,颔下一部乌黑胡须,无形更添下几分豪气。
慢说在这福州,就是在闽地他造船本事也是首屈一指的。
家中一个独子孙明杨,他虽不喜造船之术,单喜欢赛龙舟,独以他领的龙舟称雄于这闽江之上,今年不过十几岁,打从他的舟队开赛以来,这纪家已经连续三年没有获胜,生意也大不如从前,只是仗着家中老爷造车船的手艺方才得已苟延残喘。
纪敏萱虽然也懂得些经济学问,可她毕竟是个闺中小姐,在背后给父亲出些主意可以,但始终上不得台面。
由此纪家的通海船坊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样下去只怕过个两三年手下有用的几个匠人再投了孙家,那这四海船坊虽然红极一时,可也就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一十三条龙舟在江面上排开,按照坐次依次是金、银、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灰、粉、褐。
纪敏萱也坐在酒楼之上,无聊的看着楼下江中的那些龙舟。
实则她中意的着色是橙色,只可惜他家排在众家船坊第二的位置,只好用那俗气的银色,小丫头眉儿站在她身后。
远远望去,那些龙舟之上执着浆的年轻人们,一个个身着与船同色的背心、坎肩,唯一例外的头上全是红巾包头。
手中木浆分立两侧船帮之上,虽然这临江楼离的远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可纪敏萱猜也猜的出来,那些浆手脸上定是一片肃穆。
岸上的满是来打气的船厂工匠,他们狠命的敲着锣鼓,脖子上的青筯也会暴起老高。
一个个还恶狠狠的瞅着对面的人,生怕他们搞些什么不利于自己舟队的事来。
要不说现下的船坊工匠们苦,老板一再削减工钱,这些老板也无奈,钱是给官府的,是给那些黑道人物的,谁家没给的话,别说赛龙舟,就是船坊你也就别开了,趁早散伙的好省的亏钱。
在纪敏萱眼里,这哪里是赛龙舟,这是赌命呢,赢了就能多活几于,要是输了并且一直输下去,这船坊也就完了。
可怜的不是坊主,大不了想想办法东山再起,实在不行大不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就好了,可怜的是那些个工匠,手艺高明的也就罢了,其他船厂也会要的,尤其这地方刚刚遭了大灾,穷人是满街都是,那么普通的工匠就剩下饿死一条路了。
随着炮响,江边的锣鼓声音高亢了起来。
龙舟中的浆手们也按着鼓点拼命挥出手中的桨,这挥的不是桨,是命!
是一家大小活命的桨。
纪敏萱不想看了,她要回去了,因为她清楚知道结局,昨日里马尾长乐帮的祖天杰许帮主已然来家里收了银子,并亲自给了家里一支银色的筷子。
这个纪敏萱还有不明白的,自然是此次家里给的银子是第二名,舟队当然也是第二名,这些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至于这个祖帮主是什么来路,可以说没有什么人知道,大家只看了一件事就明白这样的人不是船坊能惹的起的。
十年前,这祖帮主的父亲只是帮着看看场子,管管比赛。
可后来就不一样了,他们开始收钱,而且一年比一年多,直到现在的祖帮主更加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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