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张氏那十分势利的嘴脸,看到刘老之后,便热情的上前,示意刘老入坐,若不是最初见过伯母张氏最反对刘老来到家里,还真以为伯母是个好客之人。
“刘老,你先吃,我等阿娘一起吃!”
伏子厚转头对着刘老说道。
害怕有人翻入苑子内,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有人守着苑子,于是这件事便落在伯母张氏、母亲陶氏、以及堂嫂邰氏身上。
至于晚上,由堂兄伏志与伏子厚,轮流看守上半夜与下半夜。
“阿翁、大伯、伯母、堂兄、堂嫂,你们先吃!”
伏子厚抬起手,行礼后,便起身离开屋子,关上房门,来到外面母亲陶氏身边。
虽说是临近九月,可空气已经有些凉意,听父亲与阿娘说过,在阿翁小时候,凉得要更早一些,现在已经算好很多。
“阿娘,你怎么不开心?”
伏子厚看了身后一眼,随后小声的看向陶氏。
从最初的陌生,在接触之后,第一次生病发寒时,看着从早到晚都守在身边,红着眼睛坐在床头的陶氏,以及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睡觉都要时不时摸着自己的额头。
父亲、阿娘,这两称呼,便第一次融入伏子厚的内心之中,这些年来,更是融在骨子里。
“怎么又不吃饭?”
陶氏没好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的目光,说不出的宠溺,都说儿气母,可比起那两个嫁出去的女儿,自己的小儿子,打小就懂事,知道心疼她这个娘。
“娘不一起吃,不香!”
伏子厚笑着说道,随后从陶氏手中接过棍子,替着娘亲看守,随即又看向身后一眼,这才看向陶氏。
“阿娘,方才厚儿看到伯父嘴唇干涩,面色很差,这又是饿了很久,回家要钱来了?”
伏子厚好奇的小声问道。
这样的事情,伏子厚已经见过不止一次,看到无怨无悔付出的父亲,也有过埋怨,方才与伯父打招呼的时候,伏子厚就猜出,伯父这是很久没吃过东西,恐怕一路上是吃着树皮回家的。
这并不夸张,看似隋朝之前被誉为盛世,然而那只是对朝廷以及士大家族而言,对于百姓来说,隋朝对于百姓的压榨,对比其他朝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其他乱世闹起义的时候,反贼最头疼的问题,便是需要连续不断的抢粮食,但在隋朝,别说打下那几个大粮仓中的其中一个,都够数十万人吃好几年都吃不完,就是隋朝设立在各个城邑由官府管理的义仓,只要打下,都足够各路反贼衣食无忧。
伏子厚还记得,据后世测算,隋朝建立的粮窖,一个八千石,而一个粮仓,有三千个,足足两千四百万石,这是万为单位!
这些粮食从哪里来?
更可怕的是,隋朝各地,每年都仍旧按照户部的田地在收税,其数量之大,户部田地之记载,前所未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伯父一看就是把钱花完,在外面举步维艰,这才又灰溜溜的回家,而路上,能找到吃的才怪。
“小声点!”
陶氏担心的看向屋内一眼,没好气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心中十分无奈,儿子哪里都懂事,可偏偏就是太懂事了,才让她与丈夫头痛。
伏家在伏子厚曾祖那一辈,还是郡里一个颇有地位的家族,然而曾祖去世,阿翁的其他兄弟也早逝,到阿翁手里,伏家已经没落,为照顾家人,这些年丈夫已经从商。
如今伏家能指望的,只有家里唯一读过书的厚儿伯父。
她与丈夫都想着,等大哥有出息之后,丈夫便弃商从农,让儿子跟着大哥,也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不再被人所轻视。
然而,因为大哥对丈夫的不满,也让儿子十分不喜大哥。
“厚儿,可能我们不久后,又要搬家了!”
陶氏望着身后关着的门,目光看着苑子外,没有看到人,这才小声感慨一句,见到儿子伏子厚十分疑惑的眼神。
陶氏想到儿子的懂事,便没有隐瞒,抬手摸了摸伏子厚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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