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脸树有皮,季玉禾并死皮赖脸之人,她总得给自己存几分颜面。
“既如此我便晓得了,往后不会再来打扰太子殿下,劳烦大人替我传个话,就说季玉禾祝太子殿下安康。”
“好,季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
季玉禾谈吐得体,让方柳松了口气。
季玉禾被拦在外面,可路行舟却得以一直待到傍晚才走,仇杨来给崔枕安送汤药时人已经不见了。
殿内燃了灯,放下药碗,仇杨将小几上的烛火挑了灯芯,火苗跳跃两下,将崔枕安手上的脓肿照得更明显了。
见他单手执药碗,仇杨终是没忍住,“殿下,您这手都这么多天了越来越严重,您还是找医官治治吧。”
“能肿成这样,只能说那被风吹日晒脏透顶的烂木刺在您手里发了炎症,脓炎这东西可大可小,您不能轻视啊。”
最后一口汤药汁子入口,苦的崔枕安拧了眉,手上这点小痛他并不在意,连看也不看一眼,“无妨。”
有时崔枕安性子是有些偏激的,仇杨跟他也不是一日两日,知硬劝无法,只能转圜道:“您看,您现在连握笔都握不住了,加上天热......现如今朝中公事这么多,圣上还等着您为他分忧呢,您若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呢。”
手刺入骨全凭崔枕安任性,这两日伤口越发明显一触便疼,他倒是觉着心里痛快。
钻牛角尖的性子上来谁也拉不住。
可冷静了两日,也自知长久下去不是办法,这般惩戒自己看起来无用又幼稚。
可他除了此法,无处发散与排解。
人不能永远活在梦中,总归现世为大。
同自己对峙这些天,他好似一下子想通了,将自己那肿了两圈的手掌反复翻看,终下了心道:“去院子里抓几只螳螂,烤开研末,再兑些黄酒和成泥给我拿来。”
“您这是要做什么?”
仇杨听得一愣,十分不解。
“曾有人用过这个方子给我治入骨之刺,只是不知这回是否还会好用。”
提到旧事,他如今总能缓声一笑,他指的那个人,便是姜芙。
姜芙学的东西乱且杂,尤其喜欢记录不知名的偏方,有一回他指上入刺,如何都挑不出来,还是姜芙翻了这个方子,虽奇却管用。
夏末的螳螂又肥又大,钻入草堆里一抓一个准,仇杨和方柳两个大男人从抓到烤再到和泥,用了才不到半个时辰。
螳螂末和了黄酒便变成石灰色,糊在手上气味异常怪,仇杨闻不得这味道,涂抹的时候一直闭着气。
原本胀痛的伤处在黄酒的杀感之后便渐渐指了疼,石灰色的粉末待黄酒发散之后便慢慢干涸成片,小半个时辰后随手撕掉一处,便将里面早就烂得发黑的木刺带了出来,连着血迹。
“真管用,这就出来了?这方子真奇!”
方柳瞧着撕下来的一片片干药,眼珠子圆溜溜的闪动着。
看
()着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崔枕安苦笑不语,仇杨取来了药箱给他手上创口上细细上药。
方柳借着灯火拿着那干药摆弄了半晌,指尖儿时而在上点动一下,疑惑道:“这血怎么都是黑的啊?”
“扎进去的烂木刺本就不干净,当然是黑的!”
仇杨手上涂药的动作未停,随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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